但从全都是刀伤和长枪棍式的贯穿式伤口来看,敌人竟然连一件热武器都没有使用,全部都是冷兵器。
污染物吗?
但又没有污染粒子。什么情况?
祈行夜不由皱眉凝神。
余荼已经扔掉了破损带血的作战服,咬着纱布皱眉,将酒精倒在从肩膀一直蔓延到手腕的长长刀口消毒,刺痛令她生理性的肌肉微颤。
祈行夜顿了顿,主动中断了观察上前,叹气接手包扎:“余队你是在干嘛?恐吓我吗,连包扎都搞得这么残暴。”
“好歹是你自己,就不能爱护点吗?”
余荼冷哼一声:“战场上的敌人可不会爱护谁。不能忍痛,就不敢以伤换伤取敌首级。战场上不要废物。”
祈行夜无语:“幸好3队没有医疗官,不然被医疗部的人听到这话,非要骂死你不可。”
平日里连寻常调查官都被医疗官骂得大气不敢出,更何况眼前这么狂野的3队?
包扎时,近距离之下,祈行夜更仔细的看清了余荼身上的伤。
他不由咧嘴嘶嘶吸冷气:“你都没有痛觉的吗?这哪是一身伤口,分明是伤口上长了个人。”
他光是看着都幻痛了,余荼竟然只是眉头紧皱。
作战服撕下来时,后背的伤口已经被黏腻血液黏在了布料上,被余荼猛地一拽,已经勉强止血的伤口顿时被重新撕裂,大片的皮肤连带着布料被扯下来,红通通一片刺眼。
看得祈行夜头皮发麻:“姐姐诶!”
“干什么?”
余荼不爽,鄙夷道:“你总不会还想着慢慢脱吧?”
伤口粘在衣服上,当然速战速决,长痛不如短痛。慢慢撕才更折磨。
祈行夜人都麻了:“那你好歹用剪刀剪开啊,你看看我这墙。”
他指着迸溅上一连串血迹的白墙,又指了指已经满地都是的沾血碎布料和纱布,控诉:“搞得我家像什么杀人狂魔分尸现场一样。”
余荼眨了眨眼,指向头顶:“还有上面。”
祈行夜一抬头,顿时差点眼前一黑,背过气去。
怎么天花板上也有啊!
造孽哦,这要是这时候来个警察上门,可就真是说不清了。
阿sir你听我狡辩不是……解释!真的只是因为我有个朋友受伤了我帮她包扎,我真的没有鲨人啊。
——Sir:你继续说,我在听:)
“……把我这侦探社当旅馆就算了,怎么还要我赔上一笔装修钱?”
祈行夜幽幽怨念:“余荼你坏事做尽。”
余荼嗤笑,药粉罐砸过去:“赶紧包扎,不然你就等我流血休克吧。”
到时候需要医院,更麻烦。
祈行夜叹了口气,任劳任怨的站在余荼身边,为她处理伤势,认真时的俊容有着寻常嬉笑怒骂时所没有的严肃沉定,手中动作熟练。
消过毒的薄薄手术刀在他修长指间转过,飞快的将伤口边缘已经被灼烧焦黑的烂肉割下来,仔细清理创口。
没有上麻药。
对寻常人来说疼痛到不可能忍受的手术,对余荼只是自以为常的日常,她闷哼一声,手术刀划过肌肉带来的凉意疼痛令她晃了晃,随即干脆拿起旁边的针织物,咬在牙齿间,防止自己将自己咬伤。
“诶!”
祈行夜阻止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新衣服被当工具。
心疼钱:“刚买的呢。”
余荼翻了个白眼,甩出去一张黑卡:“我付。”
祈行夜:!什么霸总行为!
她好酷,我好爱。
他顿时乐颠颠收起黑卡:“谢谢余总,好人一生平安。”
余荼:……你看看我现在这模样,好意思说平安?
但祈行夜虽然嘴上笑嘻嘻打趣不靠谱,手上的动作却极稳,几乎与常年经受训练的临床主刀医生也没差别,几个呼吸之间,就将盘踞着余荼整个后背上情况就恶劣的伤口处理干净,仔细缝合后又撒上药粉,仔细包扎。
无麻醉就进行手术,余荼已经疼到额前冷汗津津,放在膝上的双手已经用力到抓破了靴裤,在手掌上留下划痕。
“好了。”
祈行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余荼真实的松了口气。
她纤长的眼睫颤了颤,汗珠顺着眼睫滴落。她自己则无法自控的向前倒去,眼见就要砸向地面。
祈行夜一惊,来不及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连忙去扶:“卧槽老板!”
但不等他靠近,余荼已经自己抬手撑住了旁边的墙壁,制止了向下倒的趋势。
她一身都是伤,祈行夜连想要扶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落手。
“……没事。”
余荼呼吸沉重急促了几分,扬了扬下颔示意:“营养剂。”
祈行夜连忙从医药箱里翻出应急备用的营养剂,连着给余荼递过去七八支,对方才虚弱的摆了摆手,示意够了。
带着一身伤,顶雨连夜奔波,不久前又刚刚经历过一场苦战,就连回京城的路上都要时刻警惕偷袭,还要防备被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不能让3队的行踪泄露。
身体和精神双重压力下,余荼已经身心俱疲,压榨干了自己每一缕体力,只是靠着强悍的意志力在咬牙硬撑。
直到回到侦探社,见到祈行夜,那根紧绷着的弦才终于能松下来。
——安全了。
有祈行夜这个顶级战力在,就算是敌人找过来,也不必担心。
“余队,你发烧了?”
祈行夜匆匆擦干手上的血迹,在余荼面前半蹲下来想要试探前额温度,却被余荼一把攥住手腕。
“别废话,带伤淋雨,是你你也发烧,这是正常的人体机能。”
余荼冷哼:“哦不对,忘了你不是人了。”
祈行夜:“???”
我怀疑你在骂我,但我没有证据。
他委屈:“我可是刚帮你做了个小手术,你就这么对我?”
“不过。”
他顿了顿,皱眉问:“你遇到的究竟是什么?你背后的伤,很奇怪。”
像被一整块烧红的钢铁猛烈甩过去砸到,就算并非热武器,带来的伤害也很棘手,皮肉翻卷下,伤势隐约可见白骨,甚至还有些杂质掺在血肉间,剔除也废了不少功夫。
“还算幸运。再重一点,整个胸膛肋骨都会被砸塌,到那时可就真是回天乏术了。”
祈行夜笑道:“余队你运气还不错——当然,最大的运气是遇到我这个好医生。”
“运气?战场上讲运气的死的最快。”
余荼冷笑:“这是我和翎羽计算后的最优解。”
虽然重伤,但赌赢了就能抢回自己的命,有机会暂时撤退,来日再战。
“不过你竟然会这些?”
余荼挑眉:“我以为你只会嘴上说的好听。你不是民俗学吗?怎么医术看起来也不错。”
祈行夜摊了摊手:“不算是医术吧,只是生活必备小技巧。”
他眼不错珠的看着余荼半晌,确认她的状态稳定,发热并非因为伤口发炎引起,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拽掉沾满了鲜血的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