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关戎刚好回来预备做晚饭，见到贺程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拉她到怀里来问她怎么了。
贺程程把跟红霞的话告诉了关戎，关戎直接笑了，说：“放心吧，你就是只是刷脸，我爸爸他也会喜欢你的。”
贺程程还是苦恼：“可是我们到底送什么给他啊？”
关戎指了指进门处一地的水果礼盒什么的，贺程程说：“就这些啊？是不是有点……太不走心了啊？”
关戎说：“能去就不错了，手上拎点东西，是为了不让别人说。他能缺什么，我们送的他才看不上。”
他语气越来越生硬，贺程程想劝两句，又忍住了。
关戎跟他爸爸两个人的结，还是要他们自己去解。
依照他的脾气，就算是能听她的，也只是阳奉阴违。
到了关首长家里，他倒是十分热情，放下种种公务，就只是简简单单地跟两个人吃一吃饭，聊一聊天。
能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尽力修复好他们的这段父子情，无奈关戎总是的注意力不集中，要么就是故意不想搭理他。
刚吃过饭，关戎就准备带着贺程程去他的房间，是贺程程递给他眼色，怎么都不肯跟着他走，两个人才靠着关首长重新坐下来。
关戎跟自己爸爸也是很久没见 ，彼此之间没什么共同话题，找来找去，关首长最后让家里的阿姨搬了一沓老照片。
标着关戎的那一本上，是关戎小时候的相片，翻开的第一张，他光着身子趴在桌上，表情别扭，要哭不哭的时候被摄影师捕捉抢拍。
再往后，他就大一点了，跟着父母去公园看狮子，去大海捡贝壳……可是这样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不过几张，后面就多是关戎的独照了。
他有了自己的小迷彩，贝雷帽，背着玩具ak47，神情倨傲地站在关老首长的院子里。她居然也入了画，躲在一棵树后面，以为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
他在这么小的年龄就被送到了爷爷家，父母没有亲自送过他上学，没有给他包过书皮，也没有在他的作业后面签过自己的名字。
贺程程视线一扫，瞥到一边写着陌生名字的相册，关戎发现她目光，说：“那是我哥哥的相册，拿来看看吧。”
他的相册相比而言就正常许多，无论在哪，父母常伴左右，他也会十分亲和地逗着自己的弟弟，两个人都笑得很是开怀。
相册的最后一张，是他在某空军基地的训练场上拍的，身后有许多架战机，他扣着飞行帽，穿着皮夹克，十分飒爽。
他哥哥的长相十分阴郁，如果不是为了好好训练，有一身隔着衣服都能看出来的好肌肉，肯定会是现在女孩子普遍喜欢的阴柔帅哥。
那时候一定有很多女孩子爱慕他，只是谁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在飞向自己热爱的蓝天后一去不返，留给家人永恒的痛苦。
贺程程将相册合起来，看向一边的关戎，他没什么表情，眼神深邃幽暗。
贺程程借口去倒水，想给他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
刚刚走到厨房，关首长喊住她，说：“程程，咱们聊一聊吧。”
第87章
关首长跟天底下所有的父亲都差不多, 我是一个习惯把感情埋在内心深处，轻易不会抒发的人。
他对自己孩子真切的感情, 往往都表现在关键关头的一些的决定上，比方说，关戎想去戍边, 他不同意，关戎不愿意待几年就回来, 他不同意。
但是这一种性格的人又往往会教出同样深沉内敛的孩子，他们不轻易表达, 在与父辈意见相左时，往往反应激烈。
其实两个人的出发点都是好的, 不能说谁对谁错, 但是不对等的交流让他们存有心结，而情况往往会随着时间的更迭更加严重。
关戎跟关首长就有这样的问题。哪怕时隔多年，今天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 也仍旧能看出两人之间深深的芥蒂。
贺程程能够猜到关首长准备跟她说什么，刚刚跟着他走到书房外面，就先迫不及待地说：“爸, 我会帮你好好劝劝关戎的。”
关首长愣了下, 朝贺程程笑了笑, 进到书房后, 递了一份很厚的红包给她，说：“你们年轻人思想和我不一样了，说要旅行结婚, 不办喜酒，我们作为家长，只有支持。不过有些东西呢，还是不能丢，红包少了点，主要讨个彩头，一定要收下。”
贺程程他说的这么情真意切，只好收下，说：“谢谢爸。”
关首长说：“之前已经跟你爸妈已经吃过一次饭，不过还不够正式，等下次你们度完蜜月回来，咱们一家人再聚在一起吃一顿，虽然说不请外面的人，但是家里面的人还是要多聚一聚的。”
贺程程也是点头：“我爸爸妈妈他们也正准备过来请你吃饭呢。”
关首长又问：“听你爸妈说，你们俩已经领过证了？”
这种事情还要通过其他人的转述才能知道，贺程程觉得有点可悲又有点可怜，点点头：“也没过去多久，反正都是那么一回事儿，什么时候想去领就去领了。”
关首长笑着，说：“没想到你们俩最后真的还能成啊，这是关戎的福气。”
贺程程不好意思，低头看着台上的一块镇纸，说：“关戎对我其实也是很好的，不仅仅是他的福气，也是我自己的福气啊。”
关首长问：“你是不是已经搬去他们那边的家属院了？”
贺程程点头：“领了证之后我就住过去了，周末的时候才去房子那边。”
关首长说：“还习惯吗，听说只拿了一室一厅，是不是太小了？”
贺程程说：“两个人住，其实就已经够了，而且房子小一点好打扫，两个人轻松一点。”
关首长很是欣慰：“你这孩子，倒是一点都不娇气。”
关首长推了个椅子过来，贺程程道了声谢，坐到上面。关首长自己坐去桌子后面，把玩着两只核桃。
关首长说：“总觉得那年的春节好像还在昨天，一转眼你们俩都这么大了。”
那年的春节，就是他们父子俩彻底决裂的开始，一直到现在，这个裂痕都没有，一点复苏的迹象。
关首长说：“那天晚上太冲动了，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现在虽然觉得后悔，但是好像没什么办法改变。”
贺程程说：“其实关戎一直都是惦记着你的。”
关首长笑笑：“是么。”他顿了一顿，平静而深沉地看着贺程程，说：“程程，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
贺程程疑惑：“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关首长忽然严肃，说：“你回去之后，把我的歉意带给关戎。”
贺程程一怔，听到他说：“这么多年，他好像一直都活在他哥哥的阴影里，觉得我们爱他哥哥胜过爱他。他哥哥走后，我跟他妈妈感情不好，我工作又很繁忙，也是出于无奈，才把他送到他爷爷家。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做错了很多，其实第一件就是没有把他留在身边，好好照顾他，他性格里孤僻偏执的一面，跟我们的不负责任有很大的关系，送他过去这么多年，唯一的好消息是，他遇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