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绽放(107)

两个人跟着老马找到他住处,将他藏在包里还没挥霍完的钱全翻了出来,清点一遍还差了几万,教他打了欠条,又把他身份证拿过来当抵押。

老马有些忿忿的,咕哝:“一张塑料片呗,你喜欢就拿着。”

陈琛拿这塑料片拍了拍老马的脸腮,说:“这东西对你这种人可能确实没什么大用处,不过请你务必记住我能找到你一次就能找到你第二次。更别说你现在各项信息都记录在警、方的电脑里,只要你的脸出现在全国各地的任何摄像头里,警、方都能第一时间锁定你的位置。”

老马面色蜡黄,抖着嘴唇道:“你吓三岁小孩呢。”

出了出租屋,毛孩一把拉住陈琛:“琛哥,你刚刚说的真的假的?”

“什么?”

“就是记录在案,只要露脸就能被抓的那个。”

陈琛望他一眼,嘴角微弯:“吓他的。”

毛孩大吃一惊:“你说得和真的一样,把我都给唬住了。”

过了会儿,毛孩又问:“可他要真又跑了,那怎么办?”

钱揣在怀里,沉甸甸的。午间的阳光正好,照到他身上,还是有些单薄。

他将衣领拉到最上,遮住下巴,说:“再找。”

这世上没有找不着的人,也没有做不成的事。

陈琛和毛孩在巷口买了些卤味回去加菜,刚一到家,毛孩特兴奋地钻进去冲妹妹大吼:“喜报,你最喜欢的盐水鹅啊,琛哥给你买的,高不高兴啊!”

陈琛进来将东西放到桌上,踟蹰了会,说:“毛孩,你把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毛孩忙着解袋子,说:“你用呗。”

可真将那串号码输进去了,陈琛又怎么都按不下拨打的那个键。

天气稍一暖和,昆虫就又爬了出来。一只短翅的小蝇趴在桌沿,顺着冰凉的木头无目的地爬着。

陈琛目光涣散地看了好一会。

喜报正挑了帘子从厨房走出来,说:“买了这么多好吃的啊,哥,你别动,还没吃饭呢。”

见到陈琛拿着手机,忽然想到什么,匆忙跑到房间里,过了会拎着个鼓囊囊的袋子出来,说:“琛哥,这包东西是刚刚邻居送给我的。我起初不知道给谁的,就拆开看了看,里头放了一个手机和一件衣服,衣服是男式的,我翻了翻标牌,是你的码哎。”

陈琛接过来翻了翻,说:“是谁送来的?”

喜报说:“那人没留名字,只知道是个女的,我猜,应该是吉医生吧。”

一听是吉医生,毛孩立马丢了手里的鸡爪,一下子窜过来,扒拉着袋子看还不满意,拿油腻腻的手掏下去:“都什么好东西!”

陈琛把袋子一把扯过来,说:“你别碰。”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毛孩撮着手指,在后头眼巴巴望着,心痛至极:“琛哥也太重色轻友了。”

陈琛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这才将东西取出来。

毛衣很厚,也很软,只是靠在手上就已经暖烘烘起来,见面的那一天,下大雪,她怕他冷,使劲摩挲他的耳朵,她的手却是冰冷的。

他又把手机拆了,很明显的男款,想起她一早说过要给他买,他问你是不是想包养我,她笑成一朵花,说她们圈子里是流行养小白脸。

陈琛看了看毛孩手机上的那一串号,终于按了下去。

过了片刻,电话通了,她声音透着疲惫,问:“是哪位?”

陈琛不知道怎么的,有种情绪直冲上来,他屏住气死压下去,半晌没有出声。

吉云又问了两遍是谁,跟着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已经猜到了,于是轻声问:“是陈琛吧。”

陈琛这才“嗯”了一下。

吉云说:“东西你都收到了吧?”

陈琛:“嗯。”

“你别误会啊,我就是觉得你应该没空去买,所以才——”

陈琛忽然打断了她,说:“吉云,钱我要回来了。”

吉云一怔,继而说:“恭喜你啊,真是个好消息。”

陈琛问:“你呢,你过得好吗?”

吉云像是很低的笑起来,说:“挺好的啊。”

“我在电视里看到你了。”

“……”

“吉云,你真的好吗?”

“好啊。”吉云语气仍是刻意的轻松:“已经洗过澡了呀。”

陈琛忽然伏下身子,将头磕在自己的膝盖上,剧烈的颤抖,呼吸如风箱,呼哧来呼哧去。

吉云听出异样,问:“陈琛?”

陈琛说:“在。”

“怎么了?”

他猛地闭上眼睛:“吉云,我知道错不在你。”

“嗯。”

“可我就是没办法立刻去见你。”

“我知道。”

“……”

“我等你。”

☆、Chapter 71

市里最近有两个人风头很盛。

一个是年轻有为的徐敬尧又一次蝉联了十大经济人物,台面上的褒奖背后却是一波又一波的质疑与争议。

安保极严的颁奖礼上,再没有腐臭的大粪,徐敬尧站在领奖台上意气风发,当场宣布要向本地的机构捐款百万,帮助因药物成瘾的患者顺利戒瘾。

一手拿着屠刀,一手自然要捧着圣经。

当将混着泪与血的泥土洗净,便再没有会比这一身更洁白的衣服。

慈善家徐敬尧常常奔走在各大机构,和患病的人群打交道,也开始回归正常的社交生活,有肤白貌美的女伴在侧。

而当公众的记忆开始退化,一档法治节目却让低调已久的致瘾药物又一次回到了大家的视野。

一位匿名男子向警方揭露了当地一位大量囤积致瘾药物清脑康,并高价提供给附近的网吧、洗浴、休闲中心,超剂量贩卖给客人甚至是未成年人的黑心商人。

跟拍的执法摄像仪的画面里,高个子的男人穿一件单薄的夹克走在前头,仓库的门刚一打开,便是铺天盖地的清脑康,一箱一箱摞在一起,自地面堆到天花板。

勉强空出的一块地上,还有污秽不堪的几个敞口大锅,记者介绍:这些设备可能被用来提纯致瘾药物,让买家在服用较小的剂量时获得相同甚至更大的快、感。

节目播出的时候,主要涉事嫌疑人龙某及众多参与此事的手下已经系数落网。

不过因为法律对此类事件的规范上存在空白,尽管因此种药物滥用造成的后果严重,也给社会上带来了许多不好的影响,却仍旧只能以非法经营给涉事人进行定罪。

当记者和匿名举报者面对面谈话的时候,将这一问题与他进行了交流,在问到是否对这一结果感到愤怒的时候,脸部打满马赛克,连声音都经过处理的男人却说了不。

记者疑惑:“你应该是对这件事最深恶痛疾的,然而在知道这样的处理结果后,却一点都不会觉得气愤?”

举报者说:“如果我的努力能够让更多的人关注到这件事情本身,我就已经觉得是一种成功了。”

“为什么你会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