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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放(8)

***

吉云拨开人群,一阵小跑过来,绕到男人面前,莞尔一笑:“果然是你啊,刚刚老远就觉得像,你来这儿干嘛,有钱还我了?”

陈琛倒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说:“吉医生。”

旁边连诗冒出声来:“吉医生,你们俩认识啊!”

吉云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两手抱在胸前,气呼呼但花枝招展地杵着。

她不动声色地站去陈琛前头,问:“这是怎么了?”

连诗愤慨不已:“这个人撞了我的车,现在正和他理论着呢。”

“呵,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这才刚开始呢。”连诗一双桃花眼瞪得恨不得掉下来,手指着陈琛说:“别以为你和吉医生认识我就不计较了,真他妈出门忘了看黄历,居然碰上这么件破事,闹得我这一肚子的火!”

陈琛往前走了一步,吉云仍旧挡着他,示意他别张嘴。

明明只是一件意外的事故,霎时间成了两个女人的交战。

吉云这时蓦地笑了,说:“别张口闭口你他妈的,你妈是妈,别人妈就不是妈了,说这种话还真不怕闪了舌头。姑娘你开这么好的车,就算不端着架子,也别学人家泼妇骂街啊。”

连诗没怎么念过书,但吉云这绕着弯的骂人她还是听懂了。

她将两人打量了几回,忽然也笑出来,阴阳怪气地说:“吉医生,没看出来你这口味还挺杂的啊。”

吉云盯着她,不做声。

不远处突然有个人进入视野,她一抬眸,正好与那人视线相撞。

连诗一见撑腰的人过来了,忙不迭地去搂他的胳膊,撒娇似地问:“你怎么才过来嘛,人家都等你半天了。”

徐敬尧脸上有一瞬的紧张尴尬与无法言喻的愠怒,又在所有人都未察觉的时候又泯灭在那一张冷面之后。

连诗絮絮叨叨:“亲爱的,就是这个人,也不知道有没有驾照,开得什么烂车。偏偏还有人要给他出头,也难怪啊,没嘴的茶壶总要找个口往外倒是不是?”

徐敬尧一句话没听见,只是不咸不淡地看着吉云。

吉云已将脸偏过去,不看他,说:“别废话了,该报警的报警,该找保险公司的找保险公司。”

连诗翻个白眼:“好啊,本就该是这么个流程啊,谁怕谁啊,我男朋友可是——”

徐敬尧忽然将手一抽,不耐烦地剜她一眼:“你给我闭嘴。”继而冷嗤着问吉云:“吉云,你朋友挺多啊。”

连诗大吃一惊:“你……你们认识?”

徐敬尧没理会,吉云也懒得回答是或否。

她一张脸上没太多表情,此刻也只是咧了咧嘴轻笑:“那徐先生能不能赏脸饶过一次,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和我这朋友计较了。”

连诗跺脚:“敬尧啊!”

徐敬尧始终当她是空气,看了看吉云,又看了看一边沉默的陈琛,说:“好啊,这有什么,一辆车能值几个钱。”

他走上前,冲陈琛伸出手,打量他:“不如咱们也交个朋友吧,我是徐敬尧。”

吉云却挽上陈琛的胳膊:“我们走。”

☆、Chapter 06

进了病房楼,陈琛将吉云的手从自己身上扒下来,说:“你进去吧,我必须要在外面守着,车上还装着药没卸呢,不能离人。”

吉云心不在焉地说:“你还挺负责的,刚刚你撞了人家怎么一声不吭。”

陈琛一本正经:“是她左拐速度太快碰得我,要是我一个不留神没避过去,她恐怕要躺在地上和我理论了。”

其实他就是不说,吉云也一清二楚。

陈琛不仅仅会开车,而且开得很好。

他选择沉默绝不代表理亏,若真是要争一时之长短,与说话相比,他恐怕更爱用拳头说话。

吉云冲他笑了笑,“我也不进去了,我今天休息。”

陈琛说:“那等那位先生走了,我喊你出来。”

“好。”

过了片刻,魂魄归位的吉云这才回过神来,想了想刚刚的那段对话,不满地说:“谁说要等他走了,我才可以出去。”

而且不是他们,不是她,看起来木木的男人其实精明得和只狐狸似的,明明白白说了是徐敬尧。

吉云撇清嫌疑:“我和那人有点过节。”

陈琛推开玻璃门,淡淡应了一声:“哦。”

吉云胸口本就不顺的一口气,现在更加郁结。

和他解释个屁,她和他更不熟!

一边是骄阳似火,一边是冷气强劲,在虚设的门前汇成两道互不相容的势力。

空气中流动着的除了冷与热的对峙,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始终挥之不去。

吉云只好没话找话,倚着门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帮我们医院送药的,之前一直没见过你。”

陈琛坦然说:“我这是兼职,才干了没几天。”

“兼职?”吉云想了想:“这么辛苦,为了早点给我还钱?”

“嗯。”阳光刺眼,陈琛眯着眼睛望向远处,说:“白天多干几份活,能多挣点钱,攒够了就还给你。”

“这工作轻松吗?”

“挺忙的。”

“怎么?”

“我送的这药很畅销,要货的地方多。”

“什么药啊。”

“清脑康,治偏头痛的。”

“……哦,是这个。”

陈琛忽然走出去,吉云在后头喊住他,问:“你去哪?”

“卸货。”

吉云吞吞吐吐:“他……他走了是不是?”

陈琛放慢脚步,头向后偏了偏:“你不是不在意吗?”

吉云恨得牙痒痒。

烈日当头,吉云找了个树荫,站在下头看陈琛挥汗如雨。

人都说专心的男人最迷人不过,可与她相比,陈琛年纪太轻,尽管人高马大,身材健壮,可一张青涩未脱的脸就出卖了他。

再迷人不过也败给了岁月无情,吉云不是个爱触景生情的女人,却仍然生出几分叹世态炎凉的感慨。

院里的几个医生出来盘点,也只是手插在白大褂里站在阴凉处指点江山。一扭头,看到吉云,都跑过去打招呼。

吉云皮笑肉不笑地倚在树干上,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余光里,陈琛正脱了罩在外面的一件短袖t恤,里头,是那件熟悉的灰色背心。

吉云二话没说,走过去,将t恤从陈琛手里抽出来,说:“我帮你拿着。”

陈琛被太阳照得脸色微微发红,反衬得汗水泡过的皮肤更白了一分。他不肯,说:“我自己扔去车厢。”

吉云坚持:“我来我来。”

刚刚还对小司机颐指气使的同事们此刻都聚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吉医生,这人你认识啊?”

吉云嗯了声。

那边陈琛跳上车子,手里捧了一个半人高的箱子,她紧张兮兮地跟过去,叮嘱:“你膀子脱臼这才好了几天啊,别逞能,手脚健全的都没你拼命。”

说着,眼锋嗖嗖往外射了一圈,那几个游手好闲的立马跑了过来,接箱子的接箱子,推车的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