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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欺负我啊(108)

可她随即就想到这样一来,必定是家无宁日,她远远地待在北方还好,跟他们住在一起的外婆要怎么办呢?

即便是把外婆暂时接过来,总不见得从此一别两宽,往后就跟那家人决裂了吧。

顾炎像是看穿她想法似的,拍拍她肩道:“她玩得不算大,但也总归是赌,下次我找朋友查他们一次,抓进局子里关几天,估计以后就老实了。”

何零露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好,我还能给你朋友提供线索。”

顾炎笑:“那行啊,以后你就是他线人。”

何零露还是有点不高兴:“可是你还是得破费,十万块可不是小数字,要不然以后我每个月也赞助一千吧。”

顾炎笑得更厉害,刮着她鼻子道:“你欠我的还少吗,就等着还一辈子债吧。”

何零露立马翻了个白眼,跟他杠道:“你比高利贷还黑啊,我才欠你多少钱呢,你要我还一辈子呀?”

“钱都是小问题。”顾炎也开始满嘴跑火车:“关键是人情债。你欠我那么多年联系不到你,欠我那么多年为你殚精竭虑,你自己算算这都能折算成多少钱了。”

何零露哼声:“那也是相互的,你欠我一样一样的,这就两两相抵了。”

顾炎一挑眉:“谁跟你两两相抵,我欠你的我都还,你欠我的你也得一点不落地都还给我。这才叫银货两讫,互不相欠。”

他微瞪着眼睛,说得认认真真,何零露往下缩了缩脑袋,不吭声了。

顾炎:“怎么不跟我杠了?”

何零露吐一吐舌头:“被你说服了呗,你刚刚说的话真是好深情好有道理啊,我都被你感动到了。”

顾炎:“……”

时间除了悄然改变我们的脸,也能让一座城市焕然一新。

原本就繁荣发达的南方小城更加精致,何零露跟顾炎一边骑车,一边感慨这里日新月异的变化。

何零露念过的幼儿园早就搬了,她跟顾炎一起念过的小学也改了名。

曾经气派豪华的别墅区已经被后来一个接一个的新地王赶超,记忆里永远不会剥落褪色的外墙也在岁月里悄然添上了修补的痕迹。

得益于顾家始终没有把那栋房子出售,顾炎跟何零露才能骑着车子重新进入这里。

何零露家的别墅早在爸爸被抓后就被没收拍卖了,据顾炎说,这房子后来卖给了一个外地的富商做投资,大多数时间都空着。

何零露看见这栋房子的外墙有明显重整过的痕迹,妈妈曾经很引以为豪的一面玫瑰花墙如今砍得干干净净,不过现如今的瓷白颜色倒也并不难看。

她原本以为再次出现在这儿,心里一定会被负面情绪完全包裹,可当真的渐渐走近却发现时光荏苒,很多东西都已经在时间里被慢慢淡忘。

也可能。

何零露侧头看了看顾炎,也可能,是因为有他在身边,所以才在恍惚间觉得,其实一切都可以轻描淡写就过去。

正发着呆,房子大门突然打开,有位穿着很是考究的太太牵着条小狗走出来,后面还有阿姨帮忙牵着另外两条大点的。

看见何零露跟顾炎正堵在门外,她有点疑惑地问:“你们找谁?”

何零露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炎,他已经开口解释了:“没有,不好意思,我们只是过来转一转,这栋房子以前是我们的家。”

女人小小讶异,指着敞开的门:“那……你们要不要进来看看?”

顾炎看向何零露,何零露连忙摇头,他心领神会地说道:“不麻烦了,非常感谢,我们在外面转一圈就好。扆崋”

女人没多劝:“那你们随意。”说完牵着狗往前走。

刚走了两步,她想起来什么,回头说:“你们俩等会儿,这边有个东西,估计是你们俩的。”她指挥阿姨:“你去杂物室把个箱子拿出来,里面有很多信的那个。”

阿姨:“好的。”

没过多会儿,顾炎抱着个箱子,何零露从里面抽出一封外壳已经发黄的信。

顾炎原本还好奇地在看,等瞥见信上的邮戳后一下了然。

女人娓娓道:“这栋房子买下来没多久,就有信一直寄过来,起初我看写了别人名字扔了好些,中途也退过几次,但信还是不停写过来。后来我想通信的两个人一定是断了联系,收信的这一位是被非常珍视的人,写信的一直在等着回复,我就让阿姨把信都收起来,等着它们真正的主人的到来。”

“所以,”她问:“这些信是不是你们的?”

何零露也已经看见信上熟悉的字体,那么清隽,又是那么有力,耳边仿佛想起沙沙声,是顾炎窝在被子里,嘴咬着电筒,一笔一划地写:何零露收。

“是我的。”不知怎么的,何零露眼睛已经红了。

告别故土,刚一坐上回程的飞机,何零露就忍不住拆开了信。

现在能看见的最早一封,已经是失联当年的年底。顾炎经历过最初的迷茫和惶惶,到达了一种类似于无能狂怒的境地。

最初的几封都是他情绪的宣泄,不停质问她的行踪。

而在这种愤怒到达顶点,激昂文字快把信给点燃的时候,他又立刻软了下去,开始了赎罪似的不停道歉,好像这样就能把躲起来的她找出来一样。

再往后,顾炎又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伤痛,他文字里漂浮着大朵大朵的乌云,黑压压的让人仿佛置身一场狂风暴雨之前。

但再过一段时间,他好像习惯了这种生活,一封封信就是一个个对话窗,他又回到最开始的时候,把每天的见闻,好玩的事情,遇到的挫折,一点点说给一个不会回信的人听。

直到时间停止在几年之前。

何零露看信期间,顾炎几次试图打断她。

时间太久,他早就忘了自己给她具体写过什么,但一路走来自己情绪的起伏波动,他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有些事情,有些情绪,即便在当时完全可以倾吐,但时过境迁再被拿出来咀嚼,就会觉得有点尴尬了。

顾炎很不满意:“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些废话。”

何零露却早就啪嗒啪嗒流了不少眼泪,此刻看向他的表情也是楚楚动人:“没有……都是些好话。”

顾炎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何零露鼻子狠狠吸溜两下,往他怀里猛地一扎:“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我一定会好好听你的话。”

“……”顾炎心一动,几封信就能有这种效果?

好像也还不错。

顾炎:“信都看完了?”

何零露点点头:“但是你后来怎么不写了,我看最后一封信的日期,好像是我念大一的时候。”

顾炎立刻不屑地“切”了声:“写了干嘛,根本没人回信。”

何零露:“……”

顾炎:“我工作又忙。”

何零露:“……”

顾炎:“何必白费力气。”

何零露:“……”

他眼神却深邃几分,脑中有模糊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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