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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他的二三事(12)

她的大衣被摆在一边的衣架上,此时够不到,只好眼巴巴地望两眼。许渊不知从哪冒出来,将衣服给她递过来,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她向他小声问自己得了什么病,许渊笑道:“没什么事,医生说你一切正常,就是太累了而已。”

崔景行将报纸折好放到一边,起身时道:“你到底什么时候睡过觉,为了一个节目,不至于逼自己到这种程度吧。”

他摇头,抱怨的语气:“一躺下去喊都喊不醒,刚刚都打呼噜了。”

许朝歌正弯腰够着地上的鞋子,这时候直腰看着他,一脸涨得通红:“我……我才不会打呼噜。”

崔景行向一边努嘴:“不相信问小许。”

许朝歌眼巴巴地看许渊,心里也有点没底了:“我没打呼噜吧?”

许渊可不想做夹心饼干,要距这两人的气场越远越好,往外走:“你们聊会,我现在出去把车开过来。”

许朝歌嘟着嘴,将视线从写满促狭二字的崔景行脸上移开,专心致志去对付她的一双鞋。只是伸手够了几次都没抓上,最后无奈只能跳去上面踩住。

脚步声动。

崔景行过来拎起她一条胳膊,几乎将她半个人提起,按着不耐烦地说:“你一个女孩子做事,能不能稍微精细点?”

许朝歌又被捉回到床上,还没来得反抗,便眼睁睁看着崔景行拿起她的运动鞋,一边一个特利落地套在她脚上:“……”

崔景行整理了一下袖扣,歪头扫过她:“走吧。”

给高端客户准备的私人医院,前来就诊的人不多,过道冷清,除了许朝歌的鞋底摩擦发出的吱吱声,就是身后那人稳重的步伐。

不紧不慢,不疾不徐。

她从这声音里分辨两人距离的远近,因为听得认真,所以在他开口的同时怔了怔:“上两次的都相互抵消了,这一次的应该怎么算?”

这一次,她先欠了他。

许朝歌慢下几步等他,说:“你的雨伞还在我那儿,下次,我一起还给你。”

崔景行斜睨过一眼:“你准备还什么?”

“你想要什么?”

他有的是钱,又有众人艳羡的皮囊,想要什么都可手到擒来,还有什么想要的?许朝歌忐忑,做着他将这问题反问回来的准备。

他也确实像是没想好,说:“以后再告诉你。”

许朝歌点头。

“但我怕你只会越欠越多,然后怎么都还不起。”

“……”

崔景行没有跟许朝歌一同上车,许渊又开来了上次的那辆SUV,提醒坐在副驾驶上的女孩系好安全带。

“虽然我开车比孙哥靠谱得多,但该有的措施还是一点不少的做了吧。”

许朝歌想着他提到的名字,问:“孙哥就是那个司机吧?”

许渊点头:“他是先生的战友,退伍回来就给先生开车了。”

“是乌江的那一个吗?”

“先生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许朝歌默认。

“他车开得其实不错,就是风格……活泼了点?先生怕你不太适应,又觉得你可能不太想跟他同一辆车,所以让我独自送你回去。”

“许小姐,”他顿了顿,朝她笑:“先生对你真的很用心了。”

许朝歌说:“他对梅梅才用心呢。”

只是一瞬,她已经竖起了满身的戒备。许渊的工作便是察言观色,不用思考便能读懂,附和道:“那是一定的。”

“不过——”许朝歌咬着唇,他说:“人跟人之间也不一定就只有一种关系,交个朋友也好嘛。”

许朝歌有口无心:“崔先生要是不嫌弃我是穷学生,我当然愿意把他当成很珍视的朋友。”

许渊说:“那我回去告诉先生,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许朝歌问:“你是他的?”

“助理。”许渊弯着眼睛:“给他端茶递水,跟后面拎包的那一种。”

“许助你太会开玩笑了。”

“别跟我见外,喊我小许或者许哥就行,我想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会很多。”

许渊瞥见她为难的神色,解释道:“毕竟我有时候会去接梅梅,何况宝鹿的事情也要你多关心。”

她这才点头。

“梅梅最近应该挺忙的。”

“是啊,要准备汇演,好像还是个女主角,她那么漂亮,当配角的话,戏就没法演了。你不是也忙得没空睡觉吗,手指头都成这样了还停不下来。”

许朝歌这才突然想起她那一堆衣服,猛地坐直了,说:“咱们还得回去,我把东西忘在老人之家了。”

许渊说:“别着急,都给你带过来了,放在后车厢呢,到了你学校,我给你亲自拎楼上去。”

许朝歌连声道谢。

“你们班演什么戏,我随手翻了一下,好像都是长衫旗袍什么的。别是民国的吧,年代戏?”

许朝歌说:“对,就是那时候的,比现代戏的准备要充分一点,但又没有古代妆那么难画。你想啊,大家稍微打理一下配合灯光,台上是留着分头的男同学,和风姿绰约的旗袍女,很能出效果的。”

许渊觉得挺有意思:“那你们的剧本是什么?”

许朝歌整个被调动起来,挪动身子看向他道:“剧本可牛了,是我们班第一才子操刀的!写的是民国时候的一个军阀跟一个清纯的女学生相爱,军阀为了跟她长相厮守甚至不惜与父母定下的原配离婚。最后却发现一片真心尽付东流,女学生只是为了民族大义接近他,要来将他置于死地的。结局是女学生为国捐躯,军阀受了重伤,革命赢得了胜利。”

说到兴起,她几乎手舞足蹈,一整张脸整个亮起来,眼里蓄满了光——许渊舒展开笑容,说:“我现在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要对你青眼有加了。”

许朝歌像被碰到的河蚌,又缩回壳里去,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过了一会儿,许朝歌才悠悠来问:“你觉得这部戏怎么样?”

许渊问:“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随便说说吧。”

“挺老套的,现在电视剧不都这样演吗?”

许朝歌忍不住要为同学辩护:“可是电视里的男女主角大多还是相爱了,我们这部戏里就没有!女学生一直到最后都坚守着自己的信念,这样处理,很有张力的!”

“那男主就更惨了,为了一个人付出了所有,以为能收获一份真挚的爱的,最后发现自己其实是最可怜的那一个。民族大义也不一定要牺牲谁啊,比如女主把他策反了呢,这不就皆大欢喜了?”

“那篇幅就不够了,演出时间毕竟有限哪。”许朝歌笑:“看不出来,你还挺罗曼蒂克的。我们才子比较理性,你就比较感性。”

许渊说:“是啊,人跟人不太一样,对生活的态度也不同。人生如果注定不平坦,我也一定不会放弃积极的态度。人生太短了,不能总过得那么苦巴巴的。”

许朝歌一直低头看着左手的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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