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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比乌斯(25)

过了半晌,她恢复过来,低声说:“你随便送我去哪个宾馆吧。”

张沐将她的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递到她手上,说:“你这样去宾馆?”

苏童将手机接过来,按亮了屏幕,通知栏干干净净,她说:“怎么了,你怕我寻短见啊?”

张沐被这话逗笑了,伏着方向盘看她,说:“还真有点。”

苏童翻他个白眼。

张沐说:“现在天太晚了,住宾馆我也不百分百安全,你就跟我回家吧。”

苏童黑下一张脸看他:“你那才不百分百安全吧。”

张沐又笑起来:“想什么呢,我可是正经人,而且那房子也不止我一个人住,李四还和我同着居呢。”

“正经人?”苏童挑起眉梢:“李四和你住,你不送他回去,居然来送我?”

张沐直摸头:“偶尔也重色轻友,哈哈,重色轻友。”

***

玩笑归玩笑,苏童思考了一会,还真就跟着张沐去了他家。一路上思绪飘飞,戒备地想,自己不会从一个人间地狱去了另一个人间地狱吧。

不过他们都是同事,一个屋檐下相对整日的人,再胆大也不敢对她下手吧,以后还要不要一起工作了。

幸好张沐没耍滑头,一进门,李玉穿着个平角沙滩裤在客厅里挥汗如雨地做俯卧撑,见到苏童一手护住上头一手护住下头,满面娇羞地躲去房里。

房子是个二层的复式洋房,张沐带她去了二楼的一个空房间,床是现成的,抱来两床被子就能睡。

张沐倚在墙边,问:“怎么样,没骗你吧。比宾馆的条件不要好太多,还有两个威武雄壮的汉子替你看家护院。”

苏童正将枕头拍得蓬松,扭过头来瞅他一眼。

“张沐。”

“哎!”

“谢谢了。”

“……”

苏童一正经,张沐没法发挥,气氛就有些尴尬。

他往门口一退,说:“那我下去了,你要洗澡的话,卫生间就在这层靠北的地方,你在这儿,我们俩就不随随便便上来了。”

说完就走,苏童听着他脚步匆匆的下楼,慢悠悠地倒到床上。

第二天,苏童特地起个大早,原本准备给两个人做早饭的,刚一下楼就见张沐李玉都已经坐在桌边看起报纸了。

三个人见面都挺惊讶的,张沐说:“你起来得挺早啊。”

苏童指指厨房的方向:“打算起来弄早饭给你们俩的。”

李玉应该已经和张沐通过气,此刻的态度极其坦然,说:“不用,我和张三习惯一大早出去晨跑,早饭全都买好了,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他起身去厨房端,苏童跟在他后头,忍不住调侃:“你们俩小日子过得挺健康滋润的嘛。”

李玉乐呵呵地笑道:“还不错,还不错。”

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苏童问:“你们这房子是租的买的?”

李玉说:“租的,一人一半的租金。”

苏童感慨:“你们款爷啊,这么大的房子,租金一定很贵吧。”

李玉咬着包子:“还行啦,住得舒服点,多花点钱也是值得的,又不是没工作,社里薪水还是足够负担的,大不了别的地方少花点喽。”

苏童眼睛发亮:“你们想不想手头富裕点,不用这么节衣缩食?”

李玉凑上来:“你是不是要介绍什么外快给我!”

张沐在旁边冷冷一嗤,盯着苏童,似笑非笑:“怎么着,你是不是想把二楼给租了?”

苏童不好意思地颔首笑道:“我不是见你们俩这么艰难,想来帮你们来分担分担房租呗,同事之间是应该这样的,互相帮忙和谐共处。”

李玉这才回过味来,拽了拽张沐:“我看行啊,你不早说要再找个合租的吗?”

张沐没理他,对苏童说:“阁楼冬冷夏凉,条件可能达不到你的要求啊。”

苏童一拍胸脯:“我就当忆苦思甜了。”

“我们俩一堆恶习,偶尔还会发点神经呢。”

“我保证有容乃大。”

“那我还有点重色轻友呢?”

“……”

李玉白他一眼,说:“童童,你别理他,这事儿我决定了,你就住过来吧。”

“真的?”苏童笑得合不拢嘴,一脸促狭地说:“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们俩呀?”

张沐将一个包子塞进她嘴里:“噎不死你!”

这天下班,张沐让李玉先和苏童回去,自己拿了她家钥匙去取她的行李。

到她家楼层的时候,一个男人倚着过道静静地抽烟。

他没顾得上去仔细看,开了她家门就走了进去。

家里没人,他一扇扇门开过去,这才在一个背阳的小房间里找到她提到的行李箱。

果然是准备要走的,卧室里干净整洁得像宾馆房间,东西都整整齐齐地塞在箱子里。

张沐将箱子拎出去,刚准备要关门,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

那个抽烟的男人忽然径直走过来,不偏不倚地站到他身后。

没等张沐转身过来,男人开口问:“你怎么有苏童家的钥匙?”

张沐一惊,猛地转身过来,更吃惊的还在后头,就着家里的光线,他看清这人的脸:“顾……顾……你是顾川顾记者?”

顾川微昂着头,将他上下打量——不是照片里的中年男人,更不会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弟弟。

顾川仍是刚刚那个问题:“你是谁,你怎么会有她家的钥匙?”

☆、Chapter 18

简桐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扁桃体化脓性发炎。

医生让住下来的时候,她还不信,坚持挂一挂水就能离开,被拗过脾气留了下来,开始还生龙活虎,谁料刚一过傍晚就发起高烧。

躺在病床上出了一脑门的汗,烧得糊涂了,一边喘气一边说胡话。

简梧来看过一次,医生也在,交流的时候,穿白大褂的男人问:“她这毛病应该经常反复吧。”

简梧不吱声,闲闲看着一边的顾川。男人瞥了她一眼,说:“以前经常一受凉就会发炎。”

医生说:“那这次等烧退了就动手术割了吧,一劳永逸,省得以后总受这份罪。”

简梧这才开了腔:“等她清醒了问她意见吧,她回国一趟留不了太久。”

顾川说:“她准备什么时候走?”

“你想她什么时候走?”简梧轻笑:“想她早点走,还是晚点走?”

医生大概能嗅出这其中细微的硝烟气息,很识相地说:“你们聊,我去查房了。”

人刚走,简梧去拎自己的包,说:“我也走了,赶着去录节目。麻烦你行行好照看她一下,你瞧她都成什么样了。”

顾川不置可否,只是跟着她走了出去,简梧扭头看他,说:“不用送。”

顾川:“我出去抽根烟。”

简梧:“你就不能把烟戒了。”

顾川:“简梧,你今天下午是不是找过谁喝咖啡?”

简梧脚步一顿,余光瞥到身侧高大的影子,又恢复步调,扬着语调:“那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