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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比乌斯(66)

苏童出了一身汗,拿米分拳砸他:“顾川啊!”

顾川很低很沉地喘气,混沌里终于睁开眼睛,听到她的顾虑,伸出手往他们脸前一挡。

“……”掩耳盗铃吗?

他已经又将眼睛闭起来,轻撬开她口齿,吞入她多话的舌头。

一车之内的两个世界,刺激得教人眼前发白,头脑昏眩。苏童只觉得身体里的热度陡然直冲极值,血液被煮得咕嘟咕嘟沸腾。

到底有没有人知道,在这样荒芜寂寥的异国他乡,有这样的一个男人吻着这样的一个女人?

向晚的时候,他们到达第一个哨卡,国家提高了警戒,搜检比任何时候都要严格,他们带来的相机、摄像机更是重点对象。

顾川给苏童戴好了头巾,要她坐在车上别下来,她忙着往护照里塞钱的时候,顾川抓着她的手摇了摇头。

顾川说:“这次不给钱了。”

顾川让阿勒夫将在那镇上买来的饼和鸡蛋拿下来,分给这里的哨兵,本来还绷着脸的年轻人们居然很快喜笑颜开,和顾川讨论起邻国的局势。

他们用这个办法一路通行,哈迪连连竖大拇指,夸顾川有办法。

苏童不理解,顾川说:“你没听那个老板说吗,靠边境的地方得不到及时的补给,人们开始已经吃垃圾、吃树叶。哨卡也好,边关也好,这儿四面什么人都没有,荒郊野外的一个孤点。给钱已经不管用了,但你给他几张饼,一点鸡蛋,能管他几天饭。”

听得苏童一阵佩服:“真有你的。”

顾川说:“做什么事都要靠脑子,你以后想做什么,也要先用脑子想一遍。”

他说得一本正经,言辞之中带着淡淡的责备,苏童一怔,直到他把她脖子上挂着的相机拽过去,这才想到他话里的深意是什么。

刚刚他和哨兵说话的时候,她蜷在位子上,偷偷开了自己的照相机拍照来着。

顾川说:“这儿对新闻的掌握很严格,说不许拍照就不许拍照,别给自己惹麻烦,你忘了正义被人用枪指着的那一次了?”

苏童低着头,说:“知道了。”

开了相机,翻出她刚刚拍的相片,顾川边翻边睨她一眼。

很长的一组照片,却只有他一个人入画,或是他看天的侧脸,或是他夹着烟卷的手指……还有一张他朝她望过来,被她在一瞬间按下快门。

他压根不知道自己看向她的时候居然能带着这样温柔的笑容。

顾川皱着眉心,然而嘴角上扬,小声说:“……你这拍得什么狗屁。”

☆、Chapter 45

度过边境,又到故地。

雨停之后,沙尘渐渐大了起来。窗子上只剩下黄茫茫的一片,能见度降到了二十米左右,不开窗,车子里也充满着呛人的土腥味。

路边不时闪过烧焦的汽车,有小轿车,也有大巴士。顾川不敢倦怠,既要观察外面的路况,又要紧紧盯着开车的阿勒夫,防止他打瞌睡。

然而一入到夜里,苏童的发烧又严重起来。

顾川喂她吃了药,要她躺去后座,拿她的背包做枕头,给她垫在颈下。

座位长度有限,她蜷着身子,正微微发抖,两手拉着顾川的一只手,鼻息很重地喘气。

顾川将两人带来的衣服全盖到了她的身上,又让阿勒夫把空调开到最大。

她面色潮红,身体滚烫,额上分明已经出了细密的汗,还是冷得直哆嗦。

顾川心陡然一颤,将她半抱起来,自己坐去一头,让她半边身子偎依到怀里。一只手抚住她后背,一只手摸着她脸,要理顺她头发似的拿手一遍遍梳着。

苏童身上难受,更加一点也不亏待自己,在他怀里扭过来扭过去,不找到最舒服的姿势绝不罢休。

她像只虫子似的拱来拱去,脸在他下腹擦过来擦过去,嫌弃他这裤子不平整,又提了提他裤腰。

顾川几次弓腰躲闪不及,手在她脑后轻轻一拍,低声说:“别闹了!”

她黑黢黢的影子埋在他腿根——

车里空调开得大,烧得顾川火气也旺,喉头干巴巴的,像外头一样刮起沙尘。

她打定主意折他寿来的吧。

苏童被他敲得脑壳里一阵响动,幸好已经调整好姿势,往那地方顺势一躺,两手抱着他窄腰,舒舒服服地靠着他。

可没过几秒就后悔了,贴得极近,她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

她脸刷得更烧了,害羞地想往后退一退。

不是惺惺作态,欲擒故纵,虽说大家都是这样熟的老熟人了,苏童一开始还真是打算挪开来着。

只是他插在她发中的手没收到讯息,很用力地按回她的头,等再和大脑连上线要克制地分开她,苏童已经得到了不正确的暗示,迟疑中将手绕到他前方,覆了过来。

顾川呼吸立马短了一拍。

顾川低头看着她,视线不够清晰,焦急地阻止:“苏童!”

苏童余光一瞥,只有他打上阴影轮廓深刻的下颔,暗自想到这人也实在太猴急了,自己不是已经豁出脸在帮忙了吗,稍微慢了一点就不如他意。

还催!老男人的精力也未免太好了一点。

她连忙将手挤进去。

“唔——”顾川上身又是向前一冲,紧抿着唇,自鼻间逸出一点深叹。

她的手法太过生涩,那种感觉就像是要去抓住云端的一捧晚霞,永远有欲得然不可得的急切。

清醒的克制,在这暗夜的怂恿下,被欲、念站到上峰,他去摸到她滚烫的小手,慢慢包裹住自己。

他任由自己在这场黑夜里走失,在放、纵的迷醉里自头顶密密麻到脚尖,手无意识揉着她肉呼呼的脸,短促但畅快地呼吸——

前头阿勒夫忽然踩了刹车,汽车猛地停在一座被炸毁的桥头,车前的水泥路面像被犁过似的,桥面坍塌。

阿勒夫和哈迪扭头去看向后座,说:“顾,路断了!”

顾川已经一把拉过衣服,将苏童和自己连接的地方挡得严严实实。

苏童被这阵动静吓了一跳,手无轻重,正猛地将他一按。皮肉立刻磕上冰冷的拉链,刮擦到锋利的金属,疼得他浑身的肌肉都是一紧。

大起大落……顾川觉得自己今晚大概是要死在她手里了。

他忍痛往外观察情况,挤出不多的神智,说:“掉头吧,从那边隔离带的缝隙逆行过去。”

然而另一侧路面被炸的情况更严重,一个直径四五米的弹洞边,露出的钢筋如锋利的触手般张牙舞爪。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顾川一手紧紧抱住怀里的人,一手抓着车顶的把手稳定住自己。

直至车子左串右行,堪堪从弹洞旁挤过,又重新回到高速路上,大家提起的一颗心方才姗姗放下。

刚刚还作恶的那只手已经松了下来,满肚子都是鬼主意的苏童也静悄悄的。

顾川将衣服微微掀开,迎着微弱的光,手指顺着她额头一直摸到她紧闭的眼睛……她居然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