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鸣溪瘫坐在地,浑身狂冒大汗,湿透的衣服像是从水里捞出来,表情惶然惊恐,喃喃着说不出话。
到底是亲生儿子,顾乔流露出丝毫不忍,但很快就被她亲手封印。
她彻底认识到周鸣溪的软弱无能,东雅集团交到他手上,是自取灭亡。
这是她亲手养育出来的另一个孩子,她已经几乎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另一个。
转身之际,她给周鸣溪留下的,是无情和冷血。
当办公室只剩下周鸣溪一个人的时候,他捶地大笑,状若癫狂。
神经质的声音透过门板,传给外面的秘书,吓得她大惊失色,瑟瑟发抖。
突然,周鸣溪用力推开办公室的门,跌跌撞撞走了出来。
“周总!”
周鸣溪拂开想要扶住他的秘书,不管公司里面职员猜疑的目光,冲进电梯,下了地下车库找到自己的车,连安全带都没系,猛然踩下油门,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刺耳呼啸。
地下车库的另一边,稳于后座的顾乔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她抬起头,刚好看到周鸣溪的车冲过去。
“那是鸣溪的车?”
助手看了一眼车牌,回答:“是的,女士。”
“跟上去。”速度快得有些不对劲。
司机应下之后,问问跟在周鸣溪后面,就看他开车一路回了公寓。
助手问要不要上楼,顾乔摇头。
“算了。”大概是打击太大。
她能够理解,却没有打算改变主意。
或许熬过这一次,周鸣溪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加以改正呢?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以后能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走吧。”顾乔吩咐。
此时,周鸣溪已经回到了公寓,一路情绪不稳,进门先是砸了玄关处的花瓶,鞋也不脱,就踩了进来。
陆纯正坐在客厅喝东西。
她前几天去产检,医生说她最近思虑过度、情绪不稳,对胎儿的发育很不好,相较于月份相同的胎儿来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发育得比较迟缓,再不好好保养,很有可能流产。
产科医生的威胁恐吓还是很有作用,今天陆纯放弃了去林意文化的打算,碍于辐射电脑也没看,也不知道周鸣溪的采访如何。她安心待在家里喝着燕窝,一心笃定这次姜锦必然躲不过去。
她摸着肚子,感受着血脉相连的神奇,正期待未来没了姜锦、幸福安稳的一家三口时,就听到门口的响动。
“鸣溪?”陆纯站起来,欣喜地走向玄关。
没走两步,就听到周鸣溪砸东西的声音。
陆纯赶紧走上去,扶住险些跌倒在地的周鸣溪:“鸣溪!你怎么了?”
周鸣溪一把推开她:“滚开!都是你的破主意!”
陆纯脚下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她迅速摸向肚子,好在跌得不重,她也反应够快用手撑住地,似乎并没有大碍。
陆纯吃力地爬起来。
周鸣溪愤怒地回望她:“是你!都是因为你!”
“怎么了?今天的采访不顺利吗?”陆纯温言细语地劝慰,还打算去厨房给周鸣溪端杯水。
然后,她就被周鸣溪砸在她脚前的瓷瓶给吓懵了。
青花瓷瓶在她脚尖猛地炸开,一小块碎片飞起来划过她的小腿,留下一道殷红的痕迹。
陆纯意识到,也许情况并不是简单的不顺利。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总要告诉我,我才能想办法啊?”陆纯强撑着笑容,却一手摸着肚子,往后站了站。
周鸣溪像是被她的动作刺激到了,不答反问:“怎么?觉得我现在没用了?想要离我远远的是不是?”
陆纯心脏狠狠一抽:“怎么会?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都是你出的烂主意!让我接受什么鬼采访!”周鸣溪认定是陆纯的错,一股脑把怨恨发泄在她身上,捞起一个艺术摆件砸向陆纯。
极度失控的周鸣溪,仅剩一点理智,没有把摆件真的瞄准陆纯,而是砸歪了,摆件在陆纯身后的墙上被砸得粉碎。
饶是这样,陆纯也被吓得呼吸一窒。
“鸣,鸣溪!你冷静一点!”
周鸣溪低声怒吼:“你要我怎么冷静?我怎么能冷静?因为你的主意,让我接受什么采访,现在这件事情被母亲知道,她还亲自露了面——”
“什么?”陆纯脸色一变,“你说什么?母亲出面了?”
“没错!她出面澄清了我和姜锦的关系!现在你高兴了吗?满意了吗?”周鸣溪不管不顾,一个劲儿冲陆纯大吼大叫。
陆纯没想到顾乔居然为了姜锦拉下身段露面,这意料之外的发展,让她暗感不好。但她还算冷静,知道必须恰当地处理这件事情。
“鸣溪你先别急,这件事情还有周旋的余地。”
陆纯反复思索着合适的手段时。
周鸣溪抬起通红的眼睛,冷笑失态的样子像个神经病:“周旋?怎么周旋?母亲今天亲口对我说,要剥夺我的继承权!你要我怎么周旋?”
陆纯懵了。
“什么?”
“是你!都是因为你!你们都不想让我好过!你们都来害我!啊!”周鸣溪扑向客厅的茶几,把上面的东西砸了个粉碎,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他愤怒的心情。
这还不过瘾,他砸碎了电视,掀翻了茶几,整个客厅如台风过境乱成一团。
陆纯几次试图劝住他,都无济于事。
越来越恼火的周鸣溪连最后的理智都没有了,几次险些将重物砸中陆纯。
陆纯快要疯了,尖叫:“周鸣溪!你疯了!我还怀着孩子!”
“连你也敢对我大喊大叫?”周鸣溪一脸阴鸷的回头。
陆纯直觉不好,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不是,我没有……”她无力苍白地解释。
周鸣溪却已经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臂,高高举起手掌。
一巴掌下去,看到陆纯红肿的脸,周鸣溪似乎看到了被母亲打耳光的他,那种憋屈顿时发泄不少,心情大畅。
这种感觉让他痴迷,他再次举起手掌甩下。
陆纯被周鸣溪两个巴掌打得晕头转向,站都站不稳,直接跌倒在地。
她呜呜哭泣着,整个人都吓懵了。
周鸣溪一脚踹在她的后背,陆纯趴在地上,哀声苦求。
愤怒如油烧的周鸣溪,感受到远比砸东西更让他爽快的发泄,他又踹了陆纯几脚,次次不留力,全然忘记陆纯还是个孕妇。
他的脸上流露出神经病一样的兴奋,状态更像是吸食鸦片的瘾君子。
等他宣泄得差不多了,鼻青脸肿的陆纯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连哀求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周鸣溪看也不看她,骂骂咧咧地走了。
倒在地上的陆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感觉到腹部一阵绞痛,那疼痛比周鸣溪打她的疼痛更甚,摧毁了她的理智,让她连抬手指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呜咽着看向门口的方向。
谁来……救救我……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