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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换下了女装(49)+番外

“京中少有大案,卫戍司这样的地方难免养出闲人。”赵璴看见了他脸上的抱怨,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个柔软的弧度。

方临渊点头:“不过一天下来,倒是有些成果。”

“嗯?”赵璴看向他。

“底下的人收集了不少信息,我晚些再看。”方临渊说。“但我今天问到,他们竟在城北一同做了衣衫,想必早在城中居留了一段时间,自也早有据点。他们要住人、又要养马,据点必不会小,且十有八九就在城北。待这两日荣昌街的事了了,我就带人去排查。”

“我手下尚有些人。”赵璴说。“你拿去用。”

方临渊却摆了摆手:“不必。如今城里已不许胡人进出,十六卫人多,足够光明正大地排查了。城北聚居的西域商人全都是登记在册的,房屋院落也都有主家,想必他们要寻据点,定然要找商人作内应。城中拥有大片院落的胡商总共就那么几个,好查。”

赵璴闻言点了点头:“你决定了就好。”

却见方临渊笑着看向他:“不过,倒真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你说。”

“明日估计有个姑娘会来,送布匹的。”方临渊说。“姓苏,是荣昌街上绸缎庄的。她家遭了难,父亲也没了,此后的日子怕不好过。”

赵璴重新拿起筷子的动作停在了半空,抬眼看向方临渊。

方临渊却浑然不觉,接着说道:“我便打算在她家定些成衣。明日你看看,若她家料子一般,就给府上的丫鬟小厮们做几身,若有好料子,你们几个就再置办几件。”

实在是定新装这样的大事岁朝做不了主,他长嫂眼睛又不好,只能麻烦赵璴。

却听赵璴半天才问道:“……姑娘?”

对啊,姑娘怎么了?

方临渊面露不解,抬眼看赵璴时,却见他垂眼握着筷子,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罢了,赵璴有时是会问些莫名其妙的话。

“是,昨日我恰好救了她,她想报恩,就想送料子给我。”方临渊耐心解释道。

“可她今日着实帮了我大忙,我不好收她东西,又见她家损失确实严重。反正衣料在哪儿都能订,我便想着只当救人一命,帮人家渡过个难关。”

他如今面对赵璴比前些日稍轻松些,话也渐多了点。

却没看见,赵璴的眼睫垂下一片阴影,静静坐在那儿,目光落在桌上的那盘葡萄上。

他的船厂这些日便要动工,从南边运来了不少木料。南边的供货商人难得接到这样的大单,特送了些冰窖中存的葡萄给他。

他记得方临渊喜欢,特全留给了他。

却不料……

赵璴的眼睫微微颤了颤,敛起了心中不知哪儿冒出来的酸意。

却不料他未曾多看那葡萄一眼,满口喋喋不休的,一门心思要照顾外头不知哪儿来的姑娘。

……姑娘。

这两个字的读音似乎刁钻得很,赵璴每在心头念起一次,其中酸意便愈盛。

特别没意思。

作者有话说:

赵璴:赶明儿她来,我就不来了。

方临渊:???啥玩意?

赵璴:我是说这葡萄很酸。

方临渊:?

第31章

方临渊第二日卯时正刻便到了十六卫戍司。

有了昨日杀鸡儆猴的震慑, 这日卫戍司点卯的名册上密密麻麻。以至于卯时刚过,卫戍司的校场上便已列满了番兵。

这便是十六卫教头们都没见过的场面。

方临渊坐在校场前头翻名册,便有教头上前来朝他行礼, 神色讨好而谨慎:“将军, 今日当值的番兵已全数集结, 还请将军示下。”

方临渊抬了抬眼睛,问他:“你们素日如何操练, 还需向我请示?”

教头有些紧张,一时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说来惭愧,他自打调任来到十六卫戍司, 还从没带兵操练过。

他搓了搓手, 正在想该如何说辞, 便见方临渊复又垂下眼去, 翻动着名册:“陛下既给你发了这份饷,想必不是为了养个什么都不会的闲人吧。”

那教头忙站直了身体:“属下明白!”

方临渊不再言语。半柱香后,校场上各处便渐渐传来了练兵的声音。

他抬手揉了揉耳朵, 手中的名册又向后翻了一页。

他的目光落在那一页上唯一一个没有圈画出的名字上,微顿片刻后,手指轻轻点在了那三个字上。

李承安。

十六卫戍司副都指挥使, 兵部尚书之子。

花朝那夜他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昨日此人休沐, 故而他并没见到。

今日当值却未到岗的,除了以养伤为由递了假条的三个, 就只剩下他了。

方才方临渊才到十六卫戍司时, 便看见门口有人等他。那人递了牌子, 是兵部尚书李扶的长随, 说自家大少爷昨日醉酒, 不小心坠下马来摔伤了腿,故而今天不能来。

那长随面上多有为难。

“郎中可有说,李承安的腿多久能好?”方临渊问他。

那长随支吾半天,只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谁也说不准。

方临渊这就明白他们的意思了。

十有八九是那大少爷死活不肯来,李扶又怕自家孩子因此丢官罢职,这才亲自出面,请他方临渊多加关照。

方临渊微微抬眼,看向了校场的某处。

那一队操练的人马,为首的就是娄硕。按说他是昨日挨打最厉害的,今天却也没敢请假,这会儿正跟着教头在场上练拳。

一套拳打得马马虎虎,看样子有些练武的底子,但一副多年疏于练习的模样,出拳没有力道,又因着背上的棍伤,一举一动疼得龇牙咧嘴的。

方临渊淡淡摇了摇头。

这个刺头算不得刺头,倒是那李承安有意思。

昨日他发作一回,这帮世家弟子们今天便多有忌惮。唯独李承安,有恃无恐,还要拿他父亲给他一个下马威。

方临渊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啪地一声合上了名册。

——

荣昌街的调查进程比昨日顺利不少,正在方临渊的计划之中。

商户百姓之间的消息传得向来很快,这日便有不少不敢出摊的摊贩回到荣昌街来领取赔偿。大宣的店铺、摊贩们向来是户部登记在册的,按照流程确认之后,很难有人能浑水摸鱼。

而这些摊贩们原本畏惧十六卫,如今却纷纷将他们当做慷慨救命的善人。即便没有挨家盘查,领到赔偿的摊贩们也绞尽脑汁地回忆花朝之夜的情形,争先恐后地给他们提供线索。

这一日,负责文书的番兵册子都快写不下了。

那帮纨绔子弟的腰包却渐有些吃不消。

没到午饭时间,娄硕便黑着脸送走了两三个跑来找他周转银票的同僚。

他们手里没钱,难道他就有钱吗!

昨天他们还高兴,说便是西北回来的大将军,也绕不开拿钱办事这条路。这不?他们随便花点小钱出去,四十军棍便只剩下了二十。

可只一天,娄硕便眼看着自己的荷包瘪了下去,不到两天,他渐渐酒也喝不起、珠玉也淘不起,便是每月在花魁娘子那儿定例豪掷的金银,也被挪用给了这些穷困潦倒的摊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