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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换下了女装(76)+番外

但就在那年夏天,陇西陷落,守将身亡。陛下一封急诏,他父亲临危受命,经过上京都没能停留,直奔虎牢关而去。

他父亲路过京城的那天夜里,方临渊看见他母亲在房中偷偷地哭。

“爹爹不守信用。”他安慰母亲的时候,小声说道。“他明明答应了要回家来看我们的。”

却见他母亲擦着泪,看着他的神情却很严肃。

“你爹不是失约于我们,你爹是将军,要做大宣的城墙。”她说。“这是你爹与陛下与百姓们的约定。”

方临渊当时不明白这句话的分量,只知他父亲在虎牢关鏖战三月,硬是守住了陇西最后一道关卡。

而那三月落下的伤,也成了多年之后夺走他性命的旧疾。

方临渊很多年都不掉眼泪了,却也知道人前落泪多少会有些局促。

见着黎柘失态,他体贴地没有多说,偏了偏头,没有去看他手忙脚乱擦眼泪的模样。

黎柘擦去了那滴泪,许久才勉强说出一句话来:“多谢侯爷。”

他这句谢说得极其郑重,方临渊朝他笑了笑,没多说,只安慰地拍了拍黎柘的肩。

——

而在他们不远处的山神庙里,积年的灰尘落在彩色的山神塑像之上,将油彩遮掩得斑驳而阴沉。

庙里的灯早熄了多年,窗上的明纸被风化得破损,使得阳光破碎地漏进来,在阴暗覆尘的庙堂中照出星星点点的光影。

端站在神像前的人,浑身上下却纤尘不染。他裙裾逶迤而下,珠玉光芒熠熠,身形微转过来,便是一副媚骨天成却冰冷锋利的容颜。

油彩斑驳的神像之前,宛如占山为王的狐鬼。

而站在他面前、姿态恭敬的那个,一身簇红圆领官袍,赫然是当朝新贵、如今隐约可有中书侍郎桑知辛当年势头的吏部侍郎元鸿朗。

“五殿下,您吩咐的寄往南边的信件已经送出去了。”他说道。“只是如今江南大乱……这局面,可还在您掌控当中?”

他面前的赵璴没有说话。

元鸿朗其人,是他三年前亲手提拔的落魄官吏,背景清白,却因招惹了桑知辛手下的人,被发落刁难几乎翻不过身。

他将此人推到鸿佑帝面前,成功让他接手了窦怀仁丢掉的官职,又在此后几年借他的手,一步步蚕食去了窦怀仁在朝中的势力。

此人对他死心塌地,脑子也比窦怀仁聪明的多,不过片刻沉默,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殿下定自有计划。”元鸿朗低头道。“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殿下只管吩咐即可。”

赵璴手里不止他一条线,元鸿朗很清楚。

自然了,一边是自诩清流却大肆结党、排除异己的桑知辛,一边是多年来唯一入朝、又有母家庇护的三皇子,不得圣心、又是女子之身的五殿下要在这其中斩出一条路来,只靠他一人是做不到的。

元鸿朗明白自己不可多嘴。

只听赵璴淡淡嗯了一声,说道:“有事要做我仍会递消息,别的不必你管。”

“是。”元鸿朗应声。

却听赵璴顿了顿,继而说道:“倒是还有个人。”

“殿下请讲。”

“秦国公。”赵璴说道。“此人向来油滑,我会派人找来他的把柄,你让他主动投诚。”

“是。”元鸿朗也曾为赵璴做过这样的事,于他而言算是得心应手。

“投名状,让他儿子来给。”便听赵璴接着说道。

“殿下已有考量了吗?”元鸿朗问道。

只见赵璴微一点头,缓缓说道。

“给到十六卫将军手里,掏空他的荷包,捐到玉门关去。”

“殿下的意思是……”

窗外的树影在风中微微摇曳,光影流转间映照在了山神像的眼睛上,当即显出几分妖异诡谲的气息。

仿佛神像显灵,又仿佛一瞬间,被狐鬼上了身。

那狐鬼淡笑着开了口。

“这是他的买命钱。”

作者有话说:

方临渊:感谢王世子慷慨解囊!

王昶:谢就不必了……你能先让你夫人把顶我背上的刀拿开吗?

第42章

李承安他们意外地赚了个盆满钵满。

即便有那位不知名姓的朱员外豪掷万两, 也架不住曲江池清明盛会上人数之多,赔率到头来还是被拉到了将近一赔三。

李承安洋洋得意地揣了一袖子赚来的银票,大手一挥, 便要请这帮属下夜里去惠风楼吃酒。

“副都指挥使, 您合该请将军去吃酒才是。”众人喜滋滋地回到卫戍司时, 有人笑着说道。“您今日这银子,可都是将军赚来的呢!”

李承安抬腿踹了他一脚。

“惠风楼是什么地方?敢领着将军去, 怕不怕公主殿下剥下你的皮来?”

那人哎呦了一声,直揉自己被踹痛了的大腿根:“将军才来几天,您就跟他学会了这无影脚了……”

一众人正笑闹着, 门口便传来了方临渊的声音。

“在这儿站着干什么, 不是说了去校场集合?”

几人回过头去, 便见方临渊单手提着佩刀, 抬腿跨过了卫戍司的门槛。入了夜,四下里灯火通明,他衣摆飘飞, 腰上悬着的那枚玉雕簪花当即晃出一片清辉。

众人皆笑着迎了上来。

“副指挥使今日赢了大钱,说是要请我们一道去惠风楼吃酒呢!”有人笑着说道。

方临渊抬眼睨了李承安一眼:“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赌钱?”

“什么赌钱呀,赌马球!”李承安当即反驳道。“这可是朝廷准许的, 又不是我瞎玩。”

“噢,赢了多少?”方临渊对这个不大感兴趣, 一边径直朝校场走去,一边随口问道。

只见李承安显摆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叠厚厚的银票。

这倒教方临渊有些意外, 脚步微微顿了顿, 看向他。

“赢这么多?”他问道。

“全身上下的钱全押进去了, 押的您赢。”只见李承安嘿嘿一笑。“怎么样, 够义气吗?”

方临渊让他这样缠着, 敷衍地点了点头。

他鞍前马后地跟在方临渊身边,模样活像方临渊在虎牢关时养的那只马犬。可那只马犬不大爱嚷嚷,不像李承安这么吵。

旁边的卫兵附和道:“是了!今日除了那位朱员外,就副指挥使赢得最多了!”

“朱员外?”方临渊问道。

“是啊!”说到这个人,周遭的众人声音都昂扬了几分,兴致勃勃地跟方临渊说道。“他押您整整押了一万两,若不是他在,赔率能涨到一赔十好几呢!”

这回,连方临渊的眼睛都微微睁圆了。

“多少?”他问道。

“一万两呐!!”旁侧的十六卫道。“怕是您在边关时的旧交吧?这样大的手笔,不知是天竺来的珠宝商人,还是西域来卖香料的。”

可方临渊从来不认识什么富商,更别提是姓朱的。况且这样赌个马球都能押一万两银子的,怕是遍天下都没有几个。

“不认识。”方临渊如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