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东来仍是答道:“我真的不清楚。这些事情就算问大当家也是一样,几位老人家的来历过往,如果他们不说,我们是不会问的。桃园寨能有今日,几位老人家功不可没,是以不管他们过往如何,都是桃园寨的功臣元老,桃园寨从上到下铭记在心、不敢或忘,也会尽一切力量保几位老人家周全。”
宣谋插嘴嗤笑道:“你们欠他们的,我可不欠。”说完再次问夏小乔,“你是留下,还是与我同行?”
夏小乔叹了口气,并不答话,先对廖东来说:“廖叔,我们去桐柏山也有些收获,这武林大会毫无疑问与任玉栋有关,其中详情,师姐姐也知道,你可以问她。另外他还逼迫凉州马场卖给他战马、借给他骑师训练骑兵,他虽然一时没有反叛的实力和决心,却居心叵测。烦劳你传信给大当家,再请他以我的名义给谢荣民写一封信,将此事告知。”
“夏姑娘……”廖东来听到后来,发觉她这是要走的意思,忙开口解释,“事起仓促,二位当时又不在城中,无法细细商议,我们这才定下兵分两路的计策,并无不信任二位的意思……”
夏小乔却说:“廖叔放心,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只是既然已经分了两路,也就不妨再分三路,这里有廖叔坐镇,本来也不需要我再留下多事,我和老宣心急,想先走一步,师二哥、师姐姐等人,就劳您照顾了。”
廖东来跟她和宣谋并不熟悉,有心劝解,却说不出什么来,师无语又还没调息完毕,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施展轻功离去。
夏小乔心里的郁郁,其实与宣谋还有些不同。宣谋不喜欢作为棋子被利用的感觉,她却觉得此事没那么严重,让她如鲠在喉的,其实是她把自己想的太重要,将一行人的安危担在肩上,觉得责任重大,末了却发现,一切不过是假象,在那些看似平平无奇的护卫之中,关慕羽早就安排了廖东来这样的高手。
而且肯定不止廖东来一个。她回想起追来路上看到的押送货物的镖队,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仍整肃如常……,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沉默着跟宣谋一同追上离开险地的车队,宣谋上前与徐老说了几句话,徐老就下车换马,要跟他们一起走。
“我早就不耐烦坐车了。”
夏小乔有点不放心:“您能受得了这颠簸么?”
“坐车更颠簸,走吧。”徐老迫不及待的说。
夏小乔又去看了一眼师无丝,见他正满头是汗的昏迷着,她帮不上忙,只能叫护卫们等等师无语他们,然后与棋痴道了别——贺酩还醉酒昏睡着。
棋痴脾气一贯不小,这会儿却并不多问,只点点头,就让他们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两更并一更了~
我今晚火车回老家,路上要两天,所以至少有两天不能更新了~大家看到更新提醒再来看吧,么么哒
☆、晋江VIP
自与师无语等人分开后, 夏小乔一路策马狂奔, 直到马儿跑不动了才缓缓停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只见前方有一座山势平缓、草木莽莽的小山, 山脚下还有一条丈许宽、清可见底的小河蜿蜒流过。
夏小乔回头望了望,并侧耳倾听,确定没有宣谋和徐老跟上来的声音, 干脆跳下马, 牵着马儿信步走到河边坐下。
她有点茫然。在桃园寨过年那一个月里,夏小乔仔仔细细想过了今后的打算,庙堂上的事, 她固然能接触得到,也能施加一点影响,却并不是她的首要任务。她当初想四处游历,一是想开阔眼界, 二来也是希望能做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聊慰从前在修真界有心锄强扶弱却做不到的郁郁之情。
之后几个老人要与她一同出行,关慕羽又托付她帮忙照看老人们, 她就自然把这些当成责任担在了肩上,同时也把桃园寨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一样在意, 可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却让她觉得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没错,回到下界后, 她仅凭练气期修为也足可笑傲江湖,甚至引起多方势力的注意,还有人对她另眼相看、想延揽她至麾下帮忙, 不敢拿她当一个普通的十七岁少女一样相待,这使得夏小乔自己也产生错觉,以为自己真的有那么举足轻重,因此而加倍卖力,希望能做到尽善尽美。
可很多时候,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她能凭借武功高明而让人另眼相看,也同样会让人心生疑虑,想不通她这样一个少女是怎么练成这样的武功的,并且怀疑她明明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不图名利的为桃园寨出力,她表现的越毫不推脱,性情多疑的人就越会怀疑她别有所图。
也许关慕羽不会这样,但他毕竟还有下属——桃园寨的首脑,夏小乔也并没有全部见到,起码那个二当家就从来没在她面前露面过。
几个老人家也是一样,梅元化也许是真的光风霁月,葛中也可能是真的正大光明,但其他人呢?至少琴痴从头到尾就没有相信过她。
夏小乔忍不住叹了口气,随手捡了两个小石子丢向河里,她本来并不在意这一点的,毕竟要建立信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在任继业这件事上,她还是被这种排除在外、且加以利用的做法伤到了。她觉得自己很像一个一厢情愿、倾心美人的思慕者,正应了那句“本待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
罢了,是她想错了,她就该独来独往走遍天下,不与人深交,谁让她有秘密呢?
正自暴自弃,身后终于远远传来马蹄声,夏小乔没有回头看,自顾从青囊里取了水出来喝了几口,又偷吃了些点心,在河水里洗了手,宣谋和徐老才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两人马速都不快,晃晃荡荡到了夏小乔跟前时,天已近黄昏,绯红霞光洒了满河,红艳艳的十分好看。
“河对岸好像有个村子,要不今晚就去那里投宿吧?”宣谋抬马鞭指指东南方。
夏小乔很没所谓,答应之后就上了马,跟两人去村子里找了一户农家借宿。
这一天大家都有些累,在农家吃了饭就早早睡了。第二日继续赶路,夏小乔还有点郁郁不乐,宣谋无事不开口,徐老虽然比夏小乔想的骑术要好、身子骨也健壮,但跟着他们两个赶路还是有些吃力,时不时就气喘微微的,自然也没气力说话。
三人沉默着赶了一天路,傍晚又在一个农家借宿。这一家比昨日那一家富裕些,宣谋嘴馋,看见人家养着鸡鸭,就拿了钱出来死说活说让人家杀了一只鸭子,然后撺掇徐老亲自下厨,做一锅老鸭汤,还殷勤的先给徐老按摩了一番筋骨。
徐老受用过了,叫宣谋给他烧火,让夏小乔去帮着主妇削薯蓣,然后切成小块,他自己把鸭子料理好下了锅,等汤锅滚了,就一边撇浮沫一边跟夏小乔闲聊,问她有没有学过做菜。
夏小乔自然没有学过,徐老就给她讲煮汤的秘诀:“煮汤最要紧是耐心。凡是肉类,无论鸡汤鸭子汤还是牛肉汤羊肉汤,都难免有浮沫,须得耐心的一层层撇去。再一个就是浮油,这积年的老鸭肥啊,你看,水一滚,就是一层油,这油要另外撇出来,免得汤水太腻。浮油留着,等腌了酸萝卜,用这鸭子油烩酸萝卜又是一锅好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