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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京华(15)

清雅这才应下了,低头去了厅里。待她出了门,宝钦这才不急不缓地走到书桌边坐下,想了想,提笔为郑帝写悼词。一封悼词尚未写完,清雅就已经回来了,轻声禀报道:“果如公主所料,李大人立刻便揽了此事,说晚上就动身回去。”

“唔,”宝钦没有抬头,一边写字一边道:“一会儿把这份悼词送去,让他在先帝灵前化了。”

清雅嘴里应了声是,心里头却是不以为然。忍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小声道:“公主身子不好,何必如此费心。若不是先帝昏庸,您也不至于落到而今的地步。”

“此事…”宝钦无奈地苦笑,收笔,展了展宣纸,摇头道:“我先前何尝没有怨愤,只是而今想通了。我在西北军中的职务虽不算太高,但因军中多是我父亲的旧部,大家伙儿对我格外敬重。这么多年来,西北军一直牢固不破,不曾投向京里的任何一方势力,怕是早已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先帝这两年一直病痛缠身,极少打理朝中政务,只怕我被赐死的事情也是某些人暗地里动的手脚。我若不死,他们如何能插手到西北军中。”

“公主的意思是,那手谕并非陛下所发?”

宝钦点头,“先帝在位十三载,虽说未有大才,但行事素来稳妥,怎么会不经审讯便对我下此毒手。”可即便不是先帝,也总是那几位皇子之一。钟家在西北经营多年,从不曾站队,终究是犯了他们的忌讳。

清雅拿了宝钦的悼词出去,李柯鸣赶紧接了,干脆利落地告了辞。司徒和秦烈却动也不动,依旧端坐在厅里,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公主她——”司徒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果真无碍?”

因他医术着实了得,这些天宝钦的精神明显好了不少,所以清雅对他还算客气,柔声回道:“是,只是公主哭了一阵,又写了悼词,怕是累极了,奴婢方才扶了她在榻上歇着。”

“唔”司徒点点头,起了身,好似准备告辞了。他朝清雅客气的笑笑,忽然开口,“我进去再看看。”说罢,动作快如闪电,一错身就躲过了清雅,迅速地往里屋窜。

清雅虽然也知道这个司徒有些不拘小节,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无礼,这若是在郑国,在郑国——清雅咬牙去看秦烈,他依旧端端正正地坐在原处,脸上还是板着,手里还端着茶,仿佛在细品,只是眼神明显有些飘忽。

却是指望不上他,说不定,司徒这么胆大包天还是他指使的呢。

清雅狠狠一跺脚,赶紧追着司徒冲了进屋。

屋里却安安静静的,司徒站在门口就不往里头走了,清雅顺着他的目光看,只见宝钦软软地靠在窗边的榻上正在闭目养神。因为方才消息来得太急,她来不及换上孝服,依旧穿着一身桃红色挑花金丝长襦裙,更衬得那双入鬓长眉英气逼人。

“司徒大人?”清雅轻轻地唤了一声。

司徒有些尴尬,转过身来朝清雅干笑了两声,道:“既然公主没事儿那就好了。唔,不耽误公主休息,在下先告退。”说罢,又一溜烟地出了门。

清雅这才松了一口气,加快了步子走到窗前,方欲开口跟宝钦说些什么,才发现她是真的睡着了。看来司徒大人的那个药方,着实催眠。

天气已经开始慢慢转凉,早晚时分常会觉得有些凉意,清雅怕宝钦着凉,转身去衣柜里寻斗篷,才将斗篷拿出来,就听到外头闹哄哄的声响,有个大嗓门在使劲儿地吼,“钟宝钦!钟宝钦!”

清雅惊得手一抖,斗篷就落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肚子痛死了,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明天还要上六节课,让我死了吧,~~~~(>_<)~~~~

明天可能更新不了,大家不要骂我(:-……

☆、第十二回

十二

那个大嗓门不是别人,正是秦修。自从那天宝钦在他面前露过面之后,清雅的心里头就没踏实过,倒是宝钦还总是安慰她,说秦修是个脸盲,原本就不大记得人的长相,更何况,她还换了女儿装扮,又画了一脸的大浓妆,铁定认不出来。

可而今人都直接找上门了,这可如何是好。

宝钦这会儿也被外头的声响给吵醒了,眉头皱起来,迷迷糊糊的刚想问是谁在叫她,陡然想起自己而今的身份,猛地惊醒了,睁开眼睛,正正好对上清雅惊慌失措的脸。

“小姐,怎么办?”

宝钦没有说话,稳稳地扶着榻坐起身,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秦修依旧在厅里大声嚷嚷着自己的名字,人却没有冲进来。她还是想不明白,以前在虹古关的时候,秦修可是出了名的记不住人的长相,为着闹了不知多少笑话,他居然能透过那厚厚的浓妆认出自己来,这让宝钦觉得不可思议。

“不急。”宝钦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他没有冲进来,说明……”说明事情也许并不是她们所想的那样,“不要自己乱了阵脚。你先出去问问,我换身衣服,随后就到。”

方才在自己屋里就罢了,这会儿出去见外人,若是穿得还这般鲜艳,实在说不过去。

“那…五爷若是问起……”

“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宝钦叮嘱,“少说少错。”秦修是个大老粗也就罢了,屋里剩下的那两个人却都是人精,清雅说错半句话就会被他们给揪住,日后便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清雅虽说心虚得很,可这会儿也没有旁的路可以走,只得咬牙应下,吸了一口气,竭力地做出淡然平静的表情,端着脸缓缓朝大厅走去。

宝钦生怕她被秦烈和司徒看出点什么问题来,赶紧换了衣服出来。进了厅里,只见清雅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在跟秦修说着什么。秦烈和司徒坐在上首喝茶,神态闲适又自然,瞧见宝钦出来,司徒还咧开嘴朝她打了声招呼,“公主安好。”

秦烈没说话,但眼神却挪了过来,瞥了她一眼后又迅速地挪开。

那边秦修见她出来,再也顾不上跟清雅说话了,急哄哄地冲过来,大声喝问:“你跟钟宝钦是什么关系?”

宝钦皱起眉头,冷冷地打量他,不悦地道:“五爷,妾身的耳朵不聋,你尽可小声些,不要吓坏了行宫里的下人们。”因精神不好,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虽然有些冲,但声音却是软绵绵的,秦修听了,半点恼意都没有。

只是他素来心气儿高,从不向人道歉,这会儿也只是压低了嗓门,小声地道:“我早些天瞧你就觉得有些眼熟,想了这么多天,总算想起来了,所以才急急忙忙地过来问你。你可认识钟宝钦,是不是和他有些关联,若不然,怎么会生得如此相像。”

清雅听到此处,一颗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同时忍不住再多看了宝钦一眼,深深地觉得她早有先见之明。

宝钦听了秦修的话,并不急着回答,只皱起眉头作思虑状,想了一阵,才迟疑地问:“五爷所说的钟…钟宝钦,可是西北军中的那位钟小将军?若您说得是他,妾身倒的确与他有些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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