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国夫人(18)+番外

“是么?那可真是大喜事,恭喜,你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付彦之道了声谢,苏阮想起他母亲与自己母亲的情谊,忍不住感叹:“要是我娘还在,定会说声‘果然如此’。她在世之时,常自叹不如薛……不如令堂心胸开阔、遇事能想得开,还说似令堂这般宽和温柔之人,上苍总是不忍亏待,定会给个好结果的。”

“家母哪里比得过太夫人,有贵妃娘娘和夫人这等好儿女。如今夫人满门荣耀,想必太夫人泉下有知,定然欣慰。”

“大约会吧,为了娘娘。”苏阮低声道。

她说话时,语气很平淡,付彦之却听出几许失落意味,不由看过去,果然见苏阮低着头,手习惯性的拉着帔子往指间绕。付彦之一瞬间有些恍惚,彷佛看到一个满腹心事的少女坐在面前,正为自己太年幼、不能替母分忧,而郁郁不乐。

“当然不只是为娘娘。当年太夫人能下定决心,让贵妃娘娘进京,不也是听了夫人的劝说么?”

苏阮惊愕抬头:“你怎么知道?”

“家母信中提过。”

苏阮更惊愕了,她和薛彦的事,当初并没能瞒过双方母亲,也因此,她在与张敏中定亲后,再也不敢见薛伯母。她以为薛伯母定会从此对她不喜,连提都不肯提一句的,哪想到,她居然还会在写给薛彦的信里提及自己?

付彦之却神色平常,彷佛旁边坐着的,并不是曾背弃自己的旧日情人,而只是个多年不见的幼时玩伴。

“家母说,为人父母者,最欣慰的,莫过于子女能自立自强,只因父母总要先走,若子女不能自立,父母走得也不安心。太夫人曾对家母言道,四个子女之中,她最放心的,就是夫人你。”

苏阮听得鼻头一酸,有点高兴,又有点委屈,“不过是因为我最听话、不惹事罢了。”

付彦之惊讶地看着她:“你吗?”他似乎过于惊讶,都不尊称苏阮“夫人”了。

苏阮被他这么一问,鼻子也不酸了,瞪起眼反问:“难道不是吗?”

付彦之与她对视片刻,先挪开目光,认输道:“你说是就是吧。”

“……”

这么一来一往两三句话,虽然极短暂,却正是他们二人昔日相处的情景再现。苏阮心里有莫名的愉悦涌上,但伴随着愉悦一起而来的,还有酸楚、遗憾、怅惘,和心知永远也无法回到过去的感伤。

愉悦只有一点点,其余情绪却足可将人整个淹没,苏阮不愿沉浸进去,便强行压下,对付彦之说:“多谢。”

付彦之疑惑的看过来,“谢我做什么?都是家母原话。”

苏阮微微一笑:“谢你肯告诉我。令堂入京,住在何处?方便我去拜访……”

付彦之打断她道:“自是住在舍下。”

“……是我糊涂了,一家人么,怎么好分作两处。”苏阮换了一句,“那,我能邀令堂出来见面叙旧么?”

付彦之沉默一瞬,才道:“夫人觉着,我能做得了家母的主么?”

这就是说他不介意了,苏阮高兴起来,又说了一句:“多谢。”

正好这时,丽娘也带人抬着小轿来了,她远远看见,便扶着朱蕾的手站起身,向付彦之告辞:“我先走了。上次……多有失礼,幸好你宽宏大量,并不见怪,我实在惭愧……”

付彦之抬起头,满脸不解:“我何时说我‘不见怪’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一写他俩见面,就时速慢如龟,是怎么肥四???

要不不见了吧哈哈哈

第13章 点破 ...

“他真这么说的?”苏贵妃又觉惊奇,又觉好笑,兴致勃勃问,“那你怎么答的?”

苏阮气鼓鼓地端起杯子,灌了两口冷水进去,然后重重放下,杯底磕在案上,咚地一声,“你说有这样的人吗?我都那么说了,他就不能顺着台阶下来,说一句‘些许小事,我早不记得了’……”

苏贵妃眼睛一转,接话道:“他要真这么说了,你会高兴?”

苏阮一怔,苏贵妃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望着她,“要是我的话,我肯定不甘心听别人这么说,因为这并不是什么些许小事。我宁可大家一起耿耿于怀。”

“……”苏阮一时无言以对,只能耍赖逼问,“你是哪边的?怎么尽向着外人说话?”

苏贵妃笑起来:“怎么会?我当然向着阿姐了!你怎么回他的?”

“我都惊呆了,回什么回?”

“嘻嘻。”苏贵妃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苏阮扭头瞪她,她忙收敛笑意,追问,“那后来呢?怎么收场的?”

苏阮悻悻:“他说我欠他一个解释,我说先欠着吧,就走了。”

苏贵妃这次无论如何忍不住,直接笑倒在姐姐膝头,“哈哈,先欠着吧,我的阿姐,你怎么这么风趣!哈哈哈……”

苏阮轻轻推了她一把,“你还笑!我不这么说,能怎么说?”

苏贵妃倚着她又笑了一会儿,才坐起身问:“他说的是上次杏园吗?”

“嗯。”苏阮轻轻一叹,“他大概以为我上次约他,是故意耍他玩吧。”

“咦?他不知道你不知道付彦之就是他吗?”

苏阮摇头:“这怎么能告诉他?还嫌不够丢人么?而且他不会相信的,因为阿兄跟他说……”

苏贵妃正听得津津有味,苏阮忽然停下不说了,忙催问:“阿兄说什么了?”

苏阮绷着一张脸答:“说我想……同薛彦……再续前缘。”

最后四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苏贵妃见此,没敢放肆大笑,强忍着说:“阿兄真是……就算是真的,他也不该如此直白。你问过阿兄吗?他真说了?”

“……嗯。”苏阮过后想起来这话,确实问过苏耀卿,“阿兄说,他心里就这么以为的,所以当日见薛彦来了,也就这么跟人家说了。他还振振有词,说既然都想约为婚姻了,自然该坦诚以待。”

说完这话,苏阮心累地按住额头:“原来我还能安慰自己,说就说了吧,大不了以后躲着他付舍人,老死不相往来便是。但……你说偌大的京城,怎么偏偏他今日也去了千秋观?”

苏贵妃:“……”

苏阮没发现小妹的心虚,还在烦恼:“而且他说,过两个月,薛伯母就要进京长住了。当年阿爹去世后,我和大姐都出嫁了,你又年幼,多亏有薛伯母常去探望阿娘,陪她说话、宽慰于她。如今我们富贵了,不说还报薛伯母,总不能像对他一样,权当不认识吧?”

“这是薛彦跟你说的?”苏贵妃问。

苏阮点点头——她从见到小妹,就只顾抱怨付彦之说话不留余地,还没来得及讲前情。

“要不是前面好好说了会儿话,我哪会自己提起上次的事?”

苏贵妃眼睛转了转,拉着姐姐说:“你别这么东一句西一句的了,听得我直糊涂。你不是去见赵郎中吗?怎么还和薛彦说上话了?”

上一篇: 月满京华 下一篇: 洛九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