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兰立刻频频点头:“我也是。我总觉着,圣人虽然笑着看着我们,可那笑里都是冷的,每次她目光落在我身上,我都觉得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
“对,就是这样!”陈晓青赞同道,“林姐姐,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现在这样子,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做。”
林木兰道:“我也是这样想,可柳姐姐着急。”
陈晓青咬住嘴唇想了一会儿,才道:“是啊,柳姐姐最有主意,她不会听我们的,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柳晨才不管林木兰和陈晓青在想什么,在她看来,进宫这么久了,却连官家的边儿都够不着,不急的是傻子!而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一切也让她明白,世上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只有自己想方设法去争、去抢,那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她独坐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就从自己屋子里的门出去,往东面走了。
第二日天降大雪,太后派人传话,说天不好,让林木兰她们不用过去了,都留在自己屋子里,当心别着凉。林木兰松了口气,她昨夜没睡好,正怕去了太后宫里出差错,现在正好,可以回去睡个回笼觉。
陈晓青见她要睡,便跟柳晨说要去寻月季一块儿做针线,柳晨让她只管去,然后也出了门去找相熟的宫人说话。
林木兰这一觉睡了足有一个时辰,醒来的时候,陈晓青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她自己的床上绣荷包。
“姐姐醒了,喝茶么?”陈晓青看见她动弹,忙问道。
林木兰缓缓坐起身:“嗯,我自己去倒吧,你坐着。”
陈晓青笑道:“你还是先别急着起来,身上正热着,别被冷风激了,我正坐的头沉,想起来走走。”说着便起身出去,不一会儿自厅堂里倒了两盏温茶进来,一杯递与林木兰,一杯自己喝了。
“外面还在下么?”林木兰边喝茶便与陈晓青闲话。
陈晓青回道:“下着呢,这会儿比早上下的还大。”
两人正说着,门口帘子一动,柳晨挟着一股冷气走了进来:“醒了?你这一觉睡的可真好。”
林木兰不好意思的笑道:“是睡的很香,柳姐姐快到这边坐,暖一暖。”
柳晨脱下外面穿的棉袍,走到林木兰跟前坐下,又把鞋子脱掉,干脆把双腿伸进了林木兰的被窝里。
“你们听说了吗?刘青莲今天还是去小佛堂抄经了,说什么要供奉给佛祖的,必须得心诚,不能断。”柳晨一边说一边撇了撇嘴。
陈晓青道:“她平日看着挺心高气傲的,想不到……”
柳晨冷笑道:“心高气傲也是对着我们,到了太后和官家面前,她可比谁都谦逊。这种表里不一的,最可厌。”
林木兰和陈晓青都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在柳晨也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她直接转移了话题:“你们猜我今日出门听说什么了?”
她总能听说许多新闻,林木兰和陈晓青哪里猜得到,便都摇头。
“周华又打起精神了,正想方设法讨好杜鹃和蔷薇呢,想请她们在太后面前提一提自己,我就给蔷薇出了个主意,让她告诉周华去求刘青莲去!”柳晨得意洋洋的说完,便看着林木兰两人,等着她们夸自己这个主意好。
林木兰跟她相处这许久,已经知道了她的脾气,当下便道:“姐姐说的对,周华跟刘青莲一向要好,现在刘青莲在太后那里有脸面,请她去说确实最好。”
柳晨听了便笑她:“你呀,就是太实诚,我告诉你,刘青莲绝不会为周华说话,可这样一来,她们俩也就算彻底翻脸了!”
☆、第13章 反目
事实证明,柳晨的话没说错,当天晚间,东里间里周华和刘青莲就闹了起来。
中间隔着两间屋子,本来林木兰和陈晓青是听不见动静的,柳晨更不用说,可是钱惜一听见那边吵了起来,转头就跑过来把她们三个拉了过去。
“……两人吵得厉害,咱们去劝劝吧。”
林木兰和陈晓青都不愿意去,可柳晨很想看热闹,便一手一个拉着她们先去了东次间,进去时吕月娘正倚在门边往里看,一见她们进来忙招手:“都哭了。”
钱惜便走上前去,到得门口,忽又停住,转过头来叫柳晨:“咱们进去瞧瞧?”
柳晨笑道:“我们听你的。”
钱惜与吕月娘对视一眼,还是率先撩开帘子走了进去:“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都哭起来了?”
刘青莲本来正坐在自己床上抹泪,一见她们进来,立刻扭过身去,背冲着她们不肯说话。
倒是周华一见她们进来,哭的声音更大了些:“诸位姐妹来的正好,且帮我评评理……”她一边说一边哽咽,眼泪更是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滚落。
钱惜就走到她旁边坐下,安慰道:“周妹妹先别哭,有什么事慢慢说。”
“我,我知道我做了错事,挨骂受罚我都认了,可总得给人改过的机会吧。”周华抽噎着说道,“如今诸位姐妹都在太后跟前侍奉,只我一个被丢在这里,我心里有多苦,你们也能想到。”
柳晨看刘青莲自始至终背朝着她们,一言不发,便暗自一笑,也走过去坐到周华另一边,应道:“我们都知道,其实我早想着你这事呢,只是圣人威严,我们也都不敢冒昧与圣人多言……”
周华罚跪听宫规的事,到现在还在继续,皇后似乎根本忘了有这回事,也没人想去提醒她,时日一久,连小宫人都猜到周华再无出头之日,对她也冷淡起来。
“我自然知道姐妹们的难处,咱们这些人进宫也两个月了,出了头的只有彭娇奴一个,其余人等连官家的边儿都沾不着,我又怎么敢求姐妹们为我求情?”
她这话一说,众人脸上都有些难堪,一时就没人接周华的话。
“我也知道亲疏有别,我与姐妹们没有那么深的交情,更不敢多言相求。只是,青莲,当着姐妹们的面,你说句良心话,自从咱们上船入京以来,我待你如何?”周华直视着侧身而坐的刘青莲问道。
刘青莲没有做声。
室内一片安静,大家都看向刘青莲,周华等了半晌,见她确实没有开口的意思,才又抽噎几声,道:“你不说,那我说。从相识以来,你便一向自诩清高,对旁人都不大瞧得上,我只当你与我一般,眼界高些罢了,便一直委曲求全与你结交。”
“上次我病倒,你报与蔷薇知道,将我迁了出去,我也并不怪你,那时咱们都不懂得这里的规矩,你也应是担心我的病情,就揭过不提。可是自我回来后,你便一直待我冷淡,就连我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衣裳首饰拿与你用,你也还是一副不屑理我的样子,我……”周华再说不下去,捂着脸痛哭起来。
众女听了这话,诧异之余,看向刘青莲的目光都多了鄙薄之意。
刘青莲肩膀动了动,却到底还是没转过身,只冷冷回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我贪了你的东西么?我明明说过不用,是你自己硬要给我穿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