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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之内(168)+番外

在子女渐大以后,陈晓青又有意把延寿的顽皮讲给宋祯听,一副头痛至极的样子,好叫宋祯多放心思在延寿身上,让他们父子能多亲近。

两人各走了一条迥然相异的道路,却殊途同归,都没有失了宋祯的宠爱,同时姐妹之间的情谊也一如当初,在这深宫大内,实在算是极为难得了。

不过在有心人看来,这两姐妹之间的和睦却是暂时的,实在很难一直维系下去,恐怕早晚有一日,还是要分道扬镳。论及原因,也无他,谁让她们都有儿子、且年龄相近呢?

如今中宫无子,形同幽禁,康国公又是庶人所生,不得圣心,将来的太子,恐怕就是要从长阳宫和永宁宫中选了。

长阳宫贵妃位高,永宁宫四皇子却年长,这二位早晚有一番相争。到时姐妹之情再深,也深不过皇位的诱惑吧?而且就算这二人真到了不分你我的地步,也还得看皇子们肯不肯相让呢。

皇宫大内,少不了怨气集结,在太阳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更有许多人怀着怨恨在暗中窥伺,期待着能看到姐妹反目那一日。

也许是这怨气太重,也许是宫中平静注定要被打破,这一年刚到夏末就天气骤变,刮了两天大风,许多人都外感风寒,幽居在坤宁宫的刘皇后更是因此大病一场,一时没撑住,在七月里崩逝了。

刘婷虽然有过,但宋祯从未公示,也不曾废后,此番崩逝,自然还是要依照皇后丧仪办理。宋祯下令比照明烈皇后丧仪减一等而行,陵寝择了悼惠王安葬处附近营建,谥号命大臣草拟,最后由宋祯定了“明康”,其余都按制施行。

当初明烈皇后崩逝之时,停灵四个月才入葬,轮到刘婷,便只停了百日就送入山陵归葬。灵柩出宫之后,宋祯命人关闭了坤宁宫宫门,只留了几个内侍看门洒扫。

从此宫中便真真正正以贵妃为尊,再无能出其右者。

☆、第134章 提醒

这一年因皇后之丧,年节时稍减了礼乐,各嫔妃衣着装扮也都比往常略微素淡,皇子公主们都要为皇后守丧,在除夕夜宴上露了个面,便都被送回居处去了。

宋祯颇觉无味,早早就结束了宴席,让大家各自回去,他自己携着林木兰的手去了长阳宫,与她和两个孩子一同守岁。

两人回到长阳宫,更衣后就进了后殿东暖阁,分左右歪在榻上,中间放了张小方几,方几上摆了些柑橘和点心,两个孩子则坐在她身前,凑在一起解九连环。

“七哥你慢些,我没看清呢!”元嘉巴着延平的手,不让他解太快。

延平却道:“我慢了你也记不住。”他说着话,手中不停,很快就解开了所有银环,还展示给父母看。

宋祯微笑点头:“你解的越来越快了,不过这样玩法,却又没有意趣,你看元嘉撅着嘴呢。”

延平转头一看,妹妹果然嘟着嘴不高兴,便又把九连环递给她,说道:“你重新玩吧。”

元嘉不要,转头挨进林木兰怀里,“我不玩了。”

林木兰摸摸她的脸,笑望着悻悻然的儿子,说道:“那就不玩这个了。黑将军呢?元嘉叫七哥带你去跟黑将军蹴鞠吧。”

元嘉一听此言,立刻双眼发光的直起身:“好啊好啊。”说着就蹭到榻边,扶着延平下了地,又拉着他往外走,叫人去带黑将军来,两个孩子一条犬,去厅中蹴鞠去了。

耳听着外面厅中时时传来的砰砰声,宋祯笑问林木兰:“你就不怕他们砸坏了东西?”

“也没什么要紧的东西,再说有人看着呢。”

两人对坐说些闲话,没过多一会儿,延平忽然气喘吁吁的跑进来问:“爹爹,娘亲,可不可以去请四哥和五哥来玩?还有二姐姐和八哥!”

林木兰和宋祯都是一怔,林木兰本要开口,话到嘴边却又停住,侧头看了宋祯一眼。

“今日天晚了,延平带着元嘉玩吧,改日再叫他们来玩。”宋祯温声回道。

延平这才想起已经很晚了,外面天还冷,便懂事的应道:“是。”他刚刚只是觉着自己带着妹妹和黑将军玩,有些不够热闹,所以才冲进来问的,这会儿听了爹爹的回答,深觉有理,就乖乖往外走,要再去找妹妹。

一路陪着他的小黄门于祥等出了暖阁,快到厅中时,就低声跟他嘀咕:“七哥以后可不要这样了。今夜是除夕,不比往常,官家留在咱们长阳宫,那是对娘子和您的恩宠,您这时候提起旁人,于娘子和您何益?”

延平立刻停住脚,转头不悦的盯着于祥,说道:“谁是旁人?”

于祥一噎,却又很快回道:“小的知道七哥看重兄弟情义,可有些东西是不能让的。”他自七八岁上就到了映雪阁服侍,林娘子生了七哥后,又被分配去照顾七哥,可以说是一路陪着七哥长大的,在七哥身边,是除了七哥读书后,娘子安排过来的邱拱之下第一人,所以才有胆子出言劝谏。

“七哥,快来!”

延平正要说话,听见妹妹在厅中叫他,黑将军也汪汪叫着跑过来咬他的袍角,便暂时压下了,出去厅中继续陪妹妹玩。

只是这一次他添了心事,玩起来便没有那么投入,后来看着元嘉额头上汗津津的,便不肯再玩了,叫元嘉的乳母带她去擦汗,自己也去擦了汗换了衣裳,然后牵着妹妹的手一同回到暖阁。

林木兰见兄妹俩玩累了回来,便叫他们坐下来吃点心,又见元嘉闹瞌睡,就亲自哄着她睡觉,也没留意儿子的格外沉默。

宋祯则只当延平也累了,看着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便叫他也回去睡。

延平心中有事,便依言告退,带着人出暖阁回东配殿自己的居处。他如往常一样任人服侍着躺下后,出言叫于祥留下来陪着,又把旁人赶了出去,自己问于祥:“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七哥还记着呢?”于祥跪坐在床边脚踏上,温声解释,“小的是想着,又过了一年,七哥也大了一岁了,有些事,小的们也该当提醒您了。”

延平平素被身边下人服侍的很好,对他们也都亲近,听到此处,并不觉得被冒犯,只说:“到底什么事?”

于祥答道:“七哥应当知道,四哥、五哥都与您是隔母的兄弟,四哥还好些,陈娘子与娘子亲如姐妹,四哥待您也是十分关爱,五哥却又不同。七哥想过没有,对娘子们来说,官家只有一个,对您和其余皇子们来说,也是如此。官家政务繁忙、日理万机,闲暇时光不过就那么一点儿,能分给娘子们和您们的关爱也是有数的,可容不得您推让出去。”

延平听得似懂非懂,他心里只觉得爹爹是大家的爹爹,他叫哥哥们来玩也并没错,并且他也没有让什么出去,便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在爹爹面前提起四哥五哥他们吗?”

“小的并非此意。”于祥耐心解释,“七哥有所不知,今夜是除夕夜,在民间,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守岁的日子。往年夜宴欢聚至子时后才散,便是有阖宫一同守岁的意思。只是今年明康皇后故去,您和皇子公主们身上有孝,不好列席欢宴,官家也觉着没有意趣,这才早早散了。可官家散了之后单来长阳宫,那就是只想与娘子、您和四公主一同守岁的意思,你这时候提起四哥、五哥来,便有些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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