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已经稠稠的白粥盛在大口陶罐里盖上盖子,刷干净锅,倒油添柴。
等油一热先放青椒,然后把洗干净的毛豆合着小块的土豆胡萝卜一起倒下锅,一边翻炒一边添柴,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总算没有出差错,两碗颜色鲜艳的小菜就是对我最近努力学习的肯定。
最后在边上的小炉子上烧上一罐子水便正式弄完了。
打满水后就一直站旁边看的沈子墨,见我全部弄完才走过来,轻轻执起我还沾着油腻的手,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把脸埋在他和我交握的手上,好半响才抬起头,在我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帮我一起把菜端进堂屋。
我抬着木盘上上放着碗筷和小菜,沈子墨则跟在我身后抱着放粥的大陶罐。
等到我放好碗筷便听见东边房间的门被推了开来。
“母亲。”沈子墨轻轻唤了一声,我立刻乖巧的站到沈子墨身侧半步后,跟着轻声道,“母亲晨安。”
琴操妈妈轻轻应了一声之后,把视线投到两碗红红绿绿的小菜上,然后走了过来握住我的一只手:“好孩子,来我们家委屈你了。”
“不委屈的。”我立刻摇头,“相公对十娘很好。”
“委不委屈我自是知道。”琴操妈妈带着薄茧的柔软手指,轻轻拂过我手上几个因为学生活技能而留下的细疤,“他姑倒是教出了个好闺女,你这样我也放心把这个家交给你。”
“?”交给我?干哈?
“母亲!”沈子墨刚开口就被琴操妈妈摆手阻止。
“墨儿去泡杯茶,咱们得把这礼全了。”琴操妈妈往堂屋坐南朝北的一张大藤椅上一坐,沈子墨一会儿便端了一个茶碗进来放在一边,又从另一张大藤椅上拿过一块圆圆的草蒲团,放到了琴操妈妈面前两步远的地方。
这是要敬茶了,这个我是知道的,我走了过去轻轻跪到了蒲团上,然后接过沈子墨递过来的茶碗,向上举过头顶“母亲请喝茶。”
“好孩子。”琴操妈妈接过茶碗轻轻抿了一口,然后从手上退下一对白玉镯子带到了我的手上,那浑厚的光泽和沉甸甸的重量让我微微一惊,“进了我们沈家门,便是我们家的人了,不要拘束,相信我孩子……墨儿不会辱没了你!”
“是,母亲教诲,十娘谨记。”我点头应下。
“起来吧。”琴操妈妈伸手将我虚扶了起来,“都饿了吧,那就用早膳吧。”
☆、11婆婆
安静的吃完早餐后,沈子墨在院子里摆弄几块长木板,在那敲敲打打。
我这边琴操妈妈已经开始手把手教我熟悉这个家里的家务,每天的什么时候做什么,怎么做都仔仔细细地解释着,就好像真的要把家里的事情全部交给我一样。
上午主要是把活的牲口都喂一遍,厨房往南的棚子里住着一窝的兔子大约十来只,我本来还以为那是鸡舍呢。
情操妈妈领着我绕到屋子的后边,看到一人高栅栏里的东西我忍不住瞪大了眼,那两只高高带角的四脚生物……是麋鹿吧,是吧,应该是的。
被剪了翅膀的大雁和野鸡混着几只老母鸡在四下里溜达扑腾。
我一边学着琴操妈妈那样拿草料喂两只麋鹿,一边心里琢磨起来,这个家真的很奇怪。
你说它穷吧,人家送的是稀罕的极品皮料,敬个茶送出来的镯子,就连像我这种在这方面没研究过的人也能看出来,那绝对是个价值连城的珍品,别说人家后院还养着麋鹿,家里的碗碟杯盘也都是青花细瓷的,怎么看也和穷字搭不上边。
你说它有钱吧,那也说不过去,住的是茅草屋顶土胚房,穿的是棉麻衣料,虽然没有补丁但也实在和有钱扯不上丁点关系。
怎么想也很奇怪啊……再想到凤妈妈和琴操妈妈的关系,我只有一个结论……是有点家底的没落人家吧……
这样想的话最是合理。
中午前琴操妈妈带着我来到菜地,指点我每个月份都会种些什么菜,哪些菜在什么时候收最好,还从怀里掏出一本用线定好的本子,说是她二十年来在家务上的经验。
“十娘不用担心,慢慢学便好,人说过日子都是细水长流的,墨儿不太会说话,有时候你得主动才好,不过母亲看得出墨儿是真的对你上心。”琴操妈妈揶揄的看着我,见我面无表情的样子,淡淡一笑,“这孩子跟母亲害什么羞,母亲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墨儿父亲平时挺能说的,到了我那儿就是个锯嘴的葫芦,只会盯着……我跟你说着做啥呀!”琴操妈妈摆了摆手。
我真的没害羞……我很想这样说,但出口就变成了:“十娘愿意听母亲说。”微笑着回道,见琴操妈妈脸上隐约露出少女羞涩的表情,眉毛挑了挑,看来公公婆婆的爱情故事相当甜蜜啊。
“母亲,这种的是什么?”篱笆外一排的盆栽,我只认识菊花,一串红和美人蕉,其他的我都不认识,倒是一个花盆里什么也没有但就摆在边上,琴操妈妈刚刚还浇了水来着。
“这个呀,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就前两天墨儿拿着个小盒子回来,然后把盒子里的东西巴巴的种了下去,也不知这个时节种不种的成。”琴操妈妈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说道。
“……”囧!该不是那颗桃核吧……我看向不远处渐渐把木板摆弄成木箱子的沈子墨,微微沉思……我觉着他似乎对我感觉不错,当然我也觉着他不错,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我没接收到的。
到底什么东西是沈子墨发出而我完全没接收到的呢?正想着就见他抬头与我定定的视线对了个正着,我眼皮都没抖动一下,非常淡定的回视,沈子墨倒是微微一愣,长长的睫毛往下敛了敛,马上抬眼弯着嘴角对着我微笑起来,漂亮的眼睛轻轻弯起,再一次给了我春暖花开的感觉。
笑个毛线!这是什么逆天的气场?我不动声色的转过脸,心下松口气,这双眼睛也生得太好了些,还好脸比较平凡,不然说不定该是怎样一个妖孽呢,如果变成那样,作为不是一夫一妻的时代,我这个做妻子的压力该多大啊!
午饭是琴操妈妈下的厨,我在一边打下手,吃过午饭就被沈子墨牵着走出院子熟悉地理位置去了。
一条小小的黄土路慢慢延伸至村口,沈家在村子的最东边,与最近的一户邻居差不多隔了近一里路,是整个小岩村住的最靠近大青山的人家。
家门口到大青山脚下那三亩多地就是沈家所有的土地了,虽然不是一等一的良田,但每年两季出的粮食也足够沈家母子俩嚼用,平时的收入大多是沈子墨进山砍柴打猎所得。
“为什么会住的……这么远?”我一手指了指远处隐隐约约连绵的屋舍。
“母亲喜静,当时搬来的时候,只有这里还是无主之地,于是就把家安在这里了,如今我进山也方便。”沈子墨轻声回答完停顿了一下才转而问我,“娘子可是会觉着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