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门外看到目不斜视的青儿依旧是我离开时的姿势,仿佛从站在那儿开始就没动过一样,我突然想到一个成语……卧虎藏龙!
飞翘的屋檐,暗红的廊柱,雕花的窗棂,蜿蜒的小桥,临水的亭台……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的富户,好多园林景致都可以看出的年代的久远,还有凤家人那通身的气派实在不像一般地主人家。
但凤家确确实实只是连阳的大地主而已,当然连阳一半以上的铺子都是凤家的,这还是我听非人类生物八卦中收集起来的消息。
“母亲。”我轻轻踏进小花厅,对着凤妈妈福了福身。
“闺女来了……”凤妈妈依然是温婉的样子,微笑着对旁边的章姑姑道“章姑姑看看,这便是我家姑娘。”
“哎呦!我的菩萨,这是观音娘娘跟前的仙女吧!”章姑姑甩着帕子走近我。
“章姑姑。”我忍着打喷嚏的冲动,对着大红衣服的章姑姑笑了笑。
“夫人这就是您的不对了!”章姑姑打量了我一番,对着凤妈妈假意抱怨“您不是说姑娘过了双十年华了么?”
“我们十娘从小身体就不好,本来是打算留在家里好好养着的,不过这两年大好了便总要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凤妈妈淡淡说着“章姑姑的名头我还是知道的,自然交给你是放心的。”
“哎呦!”章姑姑拍拍自己的额头“瞧我看见姑娘都看傻了,姑娘与九少爷一般年纪,不过……”又细细端详了我一翻“姑娘若是告诉老婆子只有二八年华,老婆子也信,可不是跟夫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怪不得夫人看着能那么年轻,原来这还是家传的!”
“呵呵……”凤妈妈的笑容大了些“章姑姑这张嘴哟,真会哄人!”
“夫人可冤枉老婆子了,老婆子向来是说大实话的。”章姑姑指着凤妈妈手边的那一大捆的纸张“看看这都多少就知道我们姑娘那可不止百家求了!”
“闺女来看看,这都是章姑姑送来的,我都挑过一遍了剩下这十七个你看看。”凤妈妈朝我招招手,让我坐到她边上。
“嗯。”我一步步挪到桌子边,看着那一叠纸,每一张都详细的记录了人家的身世和自身条件,章姑姑见我完全没有一丝扭捏和害羞不由微微一愕。
我越看额头的黑线越长越深。
人选呈两个极端,一种普遍在十六到十八岁之间,这是初婚的。另一种则都是三十岁到四十岁方向的,这是二婚的,条件普遍非常好,不是高官便是名士大儒。
我现在所在的这个朝代是个有大唐范儿的时代,男子普遍比较肥,讲究的是君子不重而不威,所以对着这一大叠人选,第一项外貌上就让我觉得非常苦逼。
其实我不是外貌协会的,真的!但是这也不可能让我自个儿先处处看看,所以外貌不可避免的占了我挑人选的绝大部分比重。
如果第一眼就看着不舒服了,以后相处起来怕是要难上许多。
“夫人!”看守二门的秦嬷嬷急急忙忙的来到小花厅外“门外有位村妇为儿子来向姑娘提亲。”
“哦?”凤妈妈颇为意外地把视线从我身上调开“她是怎么说的?”兴趣似乎还挺大。
“……”我也放下手中的“档案”看向秦嬷嬷,我是真心对手里的这些没兴趣,不是未成年就是大叔……
“那个村妇什么也没对大管家说,只是让大管家把这个盒子交给您。”秦嬷嬷捧出一个红色锦缎盒子,样子看上去非常陈旧“老奴从大管家手中接过时已经查看过了,是一尊巴掌大的白玉娃娃!”
“啪!”凤妈妈整个人都傻了一般,手中的茶杯竟然松脱摔在石板上跌了个粉碎!
“母亲?”我倒是被摔碎的茶杯吓了一跳,立刻伸手扶住有些发抖的凤妈妈。
“拿来!”凤妈妈看见我小心地扶着她微微一笑,似乎已经恢复正常,只是开口的声音有些涩然。
秦嬷嬷打开锦盒捧了过来,是一尊没有半点瑕疵的白玉娃娃,而且是个女的。
凤妈妈从锦盒中拿出那尊玉娃娃细细端详,竟然红了双眼,几乎立刻拉着满脸疑问的我疾步走出小花厅迎向大门口。
暗红的大门缓缓打开,干净的石阶上站着一位穿着素色粗布的女人,衣裙虽然已洗的发白但却干干净净,而且没有一个补丁,夹着银丝的发髻梳得简单而清爽,一张带着沧桑的脸却意外的……风华绝代?!凤妈妈与那村妇隔着门槛相望,一个华服一个布衣竟然有着不相上下的气场。
“母亲?”我忍了好久总是出口打断这两人的对望,哪知我一出声凤妈妈就跟被点了哭穴一样,眼泪滚滚直下,脚步踉跄的跨过门槛一下握住村妇的手“琴操!琴操……我还以为你……”
“佳淑……”被叫做琴操的村妇只是红了眼眶倒是没有哭出来,只是声音哽咽的不像话。
“快进来,你这些年……华儿呢?”凤妈妈拉着琴操就要进门,琴操却站着不动。
“怎么了?”
“我是来为华儿……墨儿,我儿沈子墨来提亲的。”琴操带着审视的目光放到我身上,我立刻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为啥一村姑身上有这么强的上位者压迫感,我有些僵硬的抬起头对着琴操微微一笑。
“沈子墨?!”凤妈妈拉人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理所当然得道“提亲就提亲,你也得进来不是?”
“我说过不再踏入凤家大门!”琴操声音有些清冷,语气也不怎么客气“要不是你突然冒出一个女儿,我连门口这条街都不会来!”
= =|||神马情况?
“莫琴□□那死脾气怎么几十年都不带转一下弯的?”凤妈妈的眼泪什么早不见了,这会儿正瞪着眼睛磨牙呢“你要提亲?行啊!怎么说我们两家是有婚约在的,我侄儿呢?”
“……今儿个我来没告诉他,他上山砍柴打猎去了!”琴操依旧清冷“要是你凤夫人忘了婚约墨儿来了也白来!”
“莫琴操!你个死要脸的倔脾气!”凤妈妈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得掉出来“你说你啥时候到的连阳?啊?”
“啥时候……十几年了吧。”琴操很淡定的回忆“我们一直住在青山下的小岩村,离这儿倒是不远。”
“好!很好!”凤妈妈十分彪悍的揪起琴操的衣襟“你为了一句气话,十几年看我们四处寻人也不吭一声,还让我的心肝侄子去砍柴打猎?”说完整个人都气得几乎发抖。
“儿子是我的,你姓凤,我家姓沈,我们愿意怎么过就怎么过,不会碍着你半分,我只问你一句话,当年的婚约还算数么?”琴操轻轻拨开凤妈妈的手不咸不淡的回道。
好彪悍!
“你!”凤妈妈的牙根咬得咯吱咯吱响“自然是算数,挑个日子你让华……墨儿亲自上门提亲!”
“还来!”
“什么?”
“玉娃娃,我们家现在可只剩这个了,我是要用来当聘礼的,怎么你不准备还了?”琴操淡淡的声音有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语气非常缓和,但说的话真的很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