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一样。”何书桓喃喃地说。

傅家华上前一步，咄咄逼人，“什么不一样？本质上是一样的，你希望你认识的依萍是善良的，温柔的，受到伤害也会学着微笑，忘记仇恨的依萍。何必在我们这个小宅子里找，陆家那个如萍不就很好嘛。”

何书桓惨白了脸，倒退了一步，“我……”

“你以后不要来了，我们这里不欢迎你。”傅家华转身。

“伯母，我……”

傅家华摇摇头，有些怜悯地看着何书桓，“说起来你也是做记者的，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什么看到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心。拜托，你也是亲眼看到依萍被打。陆振华是什么鬼东西。呸。”

依萍和何书桓都瞪大了眼睛。

“何先生，你赶紧走。”

“不？！”

傅家华也懒得跟何书桓客套，把他退了出去。“何先生，我最后和你说一句，和女孩子谈恋爱，不管怎么样，别随随便便就把女孩子丢在街上。这是看在你叫我伯母的份上提醒你，别到时候和别人吹了都不知道为什么？！”傅家华有些遗憾，要是再过去，她可以直接把何书桓丢出去。

“碰”门在何书桓面前无情地关上，何书桓失魂落魄。

第三章 谈话

这样的母亲很陌生，看着傅家华把何书桓推攘出去，依萍瞬间有些迷茫。当傅家华关好门，对着依萍微笑的时候，依萍瞬间释然。大概只是母亲变得坚强了。

傅家华牵着依萍的手走到屋内，“你先擦擦脸，我把厨房收拾一下，一会儿有话跟你说。”

傅家华去了厨房，往灶台里面加了一把柴火，在灶上烧水。

再走进客厅，依萍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只是眼睛有些微仲，看得出来哭过。

“依萍，你恨你爸爸是不是？”傅家华开口说道。

“是，我恨他们，恨他们姓陆的一家。”依萍知道母亲不想让自己恨那家人，但是她无法不恨。从陆振华用他贴身马鞭鞭打她的时候，她就恨。

“那就恨吧。”傅家华淡淡地说，“不过我觉得你最好的回应是无视他们。”

“妈！”依萍睁大了眼睛。

“昨天你爸爸过来，我算是真正认清楚了他这个人。”傅家华搜索自己的记忆，试图组织成语言，“他过来说，我糟蹋了你。依萍，你是怎么觉得的？”

依萍愤怒地站了起来：“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样说你。妈，你没有糟蹋我。”

“我也这样觉得。”傅家华看着依萍微笑，双手在自己的胸前搭成塔状，“我没觉得我糟蹋了你。他这样说我才真正明白，他陆振华心里完全没有你。他过来不是因为担心陆依萍为什么会弄到去大上海唱歌的地步，而是过来兴师问罪的，是因为陆依萍折了他陆振华的面子。陆振华心里没有我，我是很清楚的。但是我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心里也完全没有你。不，或者是说，他一直都是这样表现的，只不过是我在自欺欺人。”

“妈。”

“依萍，其实，是妈的错，在那天陆振华对你举起鞭子的一刻，我们就和陆家完全没有关系了，你说对不对。”傅家华说道。

“对。”

“爱之深，所以恨之切。如果没有关系了，最好的态度是无视。”傅家华拍拍手，微笑着说，“何必呢？所谓喜伤心，怒伤肝。为陆家，不值得。”

依萍深深皱着眉头，显然在思考。

“妈也不逼你，我只是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对于陆家，我是选择无视的。至于你，想怎么做，只要不太出格，我都会支持你。”

“妈。”依萍偎依在在母亲的怀里，“我真的好恨他们。”

“我知道。”傅家华抚着依萍的头，现在依萍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倾听的人。

“之前，我在大上海还碰见了尓豪，他说，我出卖了我的青春，我的漂亮，我的身材，我的歌喉，这些都是陆家给我的。我堕落到这种地步仍然摆脱不了陆家给你的资本。”

“陆家一群人真是……”傅家华摇摇头，哪里有哥哥这样说自己的妹妹的，不过想想，不是一个母亲，他的妈妈又是得意的九姨太，看不上她们母女两个，说话刻薄也是可以想象的，“这种没有教养的人不用理他，恩，他又有什么？他的生命他的脸蛋又难道不是陆振华给的？依萍啊，他还不如你，他的工作也是别人给的。下次他再这样说你，你就骂回去。”

“扑哧，”依萍倒是轻轻笑了，“也是，我理那个陆家大少爷干什么。”

“好了，高兴了？来吧，我今天买了点好东西，帮我做点事吧。”傅家华拉着依萍的手，走到厨房。

心里高兴，想想以前有个这么大的儿子，想亲近一下都不好，还是女儿贴心。而且依萍这个性子，够倔，够像她。

“妈，今天怎么买这么好的菜。”依萍看到居然有肉，大吃一惊。

“瞧我，一忙就忘记了，我今天找到工作了？”

“是什么？妈，难道你又给别人洗衣服？”依萍有些着急。

“不，我去报社做编辑助理。一个月二十块钱，还不错吧。”

“那我不唱歌了吗？”依萍有些犹豫，“二十块钱，我们两个人再加上李副官一家可不够啊。”

李副官？傅家华想了想，哦，他家女儿被尓豪弄大了肚子，被九姨太赶了出去啊。

“李副官不用担心，这件事情谁惹出来的，让谁负责。至于你的工作，我今天晚上和你一起去见见秦五爷再说。”如果像依萍说得，她是大上海舞厅的台柱，估计要离开，也不太可能，先去看看秦五爷什么态度再说。

依萍也顾不上李副官了，“妈，你这要去大上海？”

傅家华疑惑地看了依萍一眼，“昨晚不就说好了吗？”

“可是……”

“没有可是！”傅家华坚决地说。

“那好吧，李副官又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李副官一家为什么会离开陆宅吗？”傅家华开口。

“我不太清楚。”依萍摇摇头。

“是王雪琴赶着让他们走的，明面上是说可云偷了她的东西。”傅家华说。

“怎么可能？！可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依萍啊，你这样冲动的性子得改改，我都说了是明面上的。”傅家华摇摇头，“真正的原因是陆尓豪弄大了可云的肚子，所以王雪琴千方百计想要赶走李副官一家。”

依萍出离愤怒，顺手掰断了手里的黄瓜。

“我现在也想通了，李副官的事情我们不用死扛着了，找个机会给陆家说一说，恩，陆振华也是当过军人的。李副官一直忠心耿耿，陆振华不会委屈了他们一家。不过，这件事情不急，过段时间再说。”这个时代，好好的女孩子被人弄大了肚子，还是想办法让男方负起责任的好。

陆尓豪，依萍咬牙切齿，她从小和可云玩得不错，自己的好友居然被这样的人渣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