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的。”傅文佩掩面忍不住哭泣。她知道，她清楚，只不过她不愿意相信她的猜测。正如同她知道李副官是为了赎罪才待她好，只不过她选择忘记当初李副官上面的逼迫。如同她知道王雪琴和魏光雄的私情，只不过因为惧怕王雪琴的手段而选择沉默。正如同她知道陆振华用鞭子抽打依萍，打碎了一个女儿的心，她只能选择忘记，让依萍也选择忘记。她太过于软弱，她的人生离不开陆振华。

“一切都过去了妈妈。”依萍说，“我们已经离开了陆家，我们今后可以活得很好。”

“会吗？”傅文佩呢喃，她的一生已经打上了属于陆振华的烙印，她无法想象离开陆振华如何在这样的乱世中活下去。

“妈妈，你相信我。”

傅文佩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她如何相信？忽然感觉依萍握住她的手，“妈，你看着我。”

傅文佩抬起头，看着依萍微扬起下巴，微笑着说，“如果你愿意，我们两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我保证，妈妈。”

这样的骄傲，这样的自信，傅文佩忍不住轻轻点头。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走出傅文佩的房间，轻轻带上门。

门关山的那一瞬间，我的骄傲与自信全部瓦解。倚在门上，我不禁想到，是不是我太急切了。把傅文佩逼哭，我的心里也一颤一颤，因为有了依萍的记忆，还有发烧时候她温柔的照顾，我无法把她当做陌生人。

“罢了，这些话早晚我也会说的。”低低地说，这样一想，心里又好受了些，不管怎么样是今天趁热打铁一次性说清楚了。

回到了房间里，现在少有娱乐活动，想了想坐到了书桌前，拿出日记本索性写日记。在日记里发泄了一通，心情总算是好多了。

再瞧瞧窗外，一轮上弦月挂在天际。灭了煤油灯，托腮对着月亮。现在大概是九点多钟，现在这个年代可以做的事情太少了，虽然以前常常和好友戏称，只要有书我就过得下去，但是使用煤油灯看书还是算了，我实在不想折腾自己的眼睛。现在的夜色是极美的，晚上也极其安静，不似二十一世纪的喧哗。按理说最适合散步，但是要让我一个人出去逛逛，我还是不敢。不由得想到了，电视剧中的有一天晚上依萍和何书桓吵架了，她一个人是怎么回来的，会不会害怕，惶恐不安？

乱七八糟，无边无际地想，差不多快到了十点钟的时候，我就洗漱准备睡了。进入梦境之前迷迷糊糊地想，以后其实可以早点睡觉，早上的时候早点起来，看书或者散步都是不错的。

早晨的时候看着傅文佩给我准备早餐的时候，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她的精神气倒是比以前好一些。

“我去上班了。”

“恩。”傅文佩微微颔首，报以浅浅微笑。我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不管有没有想通，不死钻着牛角尖就行。就算昨天没有说动她，我天天说，总是能把道理讲清楚的。

到了报社的时候，发现今天的报社格外热闹。

“怎么了？”我放下包，顺口问了一句。

“昨天何书桓他们的报道很成功，今天有很多热心的读者写信过来。”沈舒同正在放置开水瓶的地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哦。”老伴的那篇报道，昨天我也看到了那篇稿子，不过因为昨晚的事情已经忘记了大半。

“陆依萍，你进来一下。”吴主任站在门口，对我喊着。

“来了。”我站了起来。

吴主任说我今天必须得独自去跑一个新闻，这本是陆尓豪的任务，不过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而新闻是不等人的。

“会不会很难？”我有些担心，毕竟是第一次独立跑线索。

“哦，不会。”吴主任说，“只是上海最近新开了一个植物园，你去采访一下植物园的馆长。对了，还需要拍几张照片，让王鲁和你一块。”

“好。”我点点头，想着是白担心了，也是，陆尓豪的脾气又不好，吴主任想来也是不敢交给他一些很难的新闻的。

“我给你指王鲁是谁。”吴主任说着，就往外面走。

今天只用跑这一个新闻，而这种稿子也很好写，等到下午的时候，我写完了稿子，已经在报社无所事事了。

下班的时候在门口碰见了何书桓和杜飞。

“陆依萍。”他微笑着和我打招呼。“你好。”我对他点头，心里有些疑惑。“明天我们要去野餐，要不要一块儿？”他说。

“不用了，何先生，我们并不太熟吧。”我说着，就看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旁边的杜飞咧着嘴。

“哪里的话，我们现在是同事，”何书桓仍是微笑，我的拒绝没有给他任何不快，“尓豪、如萍、梦萍都要一块去的，你们不是亲人吗？”

“那就更不需要了。”我说道，“你问过陆尓豪没有，我和他们的关系并不好。”

“我觉得这样才更有必要化干戈为玉帛……”何书桓说了很多这样大道理，无非是什么血浓于水，亲情是无法割舍的一部分，亲人没有隔夜仇之类的话，听得让我有些头昏脑胀。

“真的不用了，再说，明天我也要上班。”不知道他还要说多久，我打断了他的话。

“书桓，陆依萍都说了她要上班了，算了啦。”杜飞接嘴。

何书桓的眼里有些遗憾，似乎想用他的眼神试图说服我，明天请假和他们一块去郊游。

为自己读懂了何书桓的眼神一抖，我说，“谢谢你们的好意，很抱歉不能参与。现在我还有些事情，不好意思，我先告辞了。”说完匆匆离去。

和何书桓他们牵扯的越少越好，我想。忽然又想到，在报社的时候看到过值班表，陆尓豪好像不是明天的假。居然不来上班跑去郊游，撇撇嘴，看来陆老头对于儿子还是心疼些，这么快他就活蹦乱跳了。

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脖颈，还有一道鞭痕没有褪去。

　

第十三章 把时光碾碎，空成灰，转眼八月已经过去。

九月的第一天，是依萍的生日，想到还未满十九的依萍已经被‘黑豹子’鞭打致死，我心里也觉得空落落的。而偏偏因为我成了依萍，为了自己的生存，为了自己的利益，我无法告诉别人真正的依萍已经死了。

有谁知道，那个明明如此倔强，却为了母亲一次次低头的女孩儿已经不在了？有谁知道，那个高中时候，牵着好友的手唱着最美的歌的女孩已经不在了？有谁知道，有谁知道……

“小陆啊，今天兴致不高啊？”沈舒同捧着水杯，经过我的座位时候说。

“没什么，心里有点事，有些难受。”我说。

今天的任务并不多，在跑新闻的途中，顺便去了一趟寺庙，为依萍上了一炷香，又烧了些纸钱，希望她来世一切安好。

在报社写稿子的时候，看了一眼‘三剑客’。上次他们郊游之后的第二天，陆尓豪就回来上班了，不过可以看得出来日子颇为不好过，经常带着伤来上班，整个人也很狼狈，没了第一次在报社见到时候的潇洒。人也像个炮仗一样，脾气越来越臭，而何书桓安抚尓豪，所以他也没有再和我说过话。不光何书桓没有找我，陆尓豪也没有，因为他天天被吴主任批，加上他现在的臭脾气和不少同事也有了矛盾，不少同事是暗地里做手脚，他的日子很是不好过。然后因为同事的捉弄，脾气变得更暴躁，于是得罪了更多的人，有了更多的暗中下绊子的。恶性循环。我幸灾乐祸地看着，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撑不下去，退出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