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振华站在一边，冷漠不言语。如萍点点头，“你们要一路平安。”

然后如萍站在了梦萍旁边，推了推梦萍。

梦萍知道如萍想让她说说话，不过梦萍并不想和男人说话。梦萍低着头，用脚尖在地上画一个又一个的圈圈。

“你们在战场上一定要争气。”陆振华说道。

“是的。”三个人回答，“那我们就先走了。”尔豪说，“火车马上就要开了。”

火车发出呜呜的鸣笛声，离别的车站上哭声一片。

“梦萍，你刚刚应该和他们说说话的。”如萍颦着眉，在梦萍耳边轻轻地说。

梦萍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心里想着，自己还不如随可云发了疯，也免得被要求和男子说话了。她恨着世间的男儿。

后记四、黑豹子之死

陆振华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想想自己的一生，都追逐着萍萍。自己甚至九个女人，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部分肖像着萍萍。到自己要死的时候，却没有一个在身边。

萍萍，陆振华想。她长得什么样子？想来想去，出现的是有些幼稚的心萍的脸。陆振华的表情像哭又像笑。原来，不知不觉之后，他竟然连萍萍什么样子，都已经想不起来了。如萍，梦萍，心萍，念萍……自己用所有的女儿的名字去纪念怀念自己最深爱的女人，现在记起来的确实带着些稚气的心萍的脸。

陆振华想，自己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境地的。

七个姨太太是自己抛弃的，带来上海的两个姨太抛弃了自己。其中王雪琴只给自己留了一个保险柜，其余的钱都已经不见了。

“爸爸。”如萍在床前哭得极其伤心。

陆振华却看着如萍背后站着的那个默默流泪却不愿意上前的梦萍。上次的事情之后，梦萍就不愿意近男子的身了。

“你们好好活下去，照顾好自己。”陆振华慢慢地说，每一个字都花费了他极大的力气。

“司令大人。”可云懵懵懂懂地喊着，表情有些茫然。这段时间，可云好多了，虽然还是不懂事，不过已经记得人了。

“好好照顾可云。”是我们陆家欠了可云的。陆振华力气不够，剩下的话就放在心里。

如萍含泪点点头。

陆振华闭上了眼睛，“别哭了，让我清净一下。”陆振华死了，这是他的最后一句话。如萍哭得像泪人一样。

后记五、六

后记五、六 后记五、硝烟滚滚

陆尔豪有些心神不宁，是不是自己忘了什么东西？咬着笔杆子，陆尔豪皱了皱眉头。

“突袭、突袭。”忽然行军营吵吵嚷嚷，有人在大声呼唤着。

陆尔豪心里一紧，胡乱地把稿子抓起来，再拿起一直都准备好的小包。这样的事情，在战场上是经常见到的。跑出帐篷外，就看到一个战士甩着臂膀指挥他们这群后勤部队撤退。“这边。”

陆尔豪跟着大部队一块跑。陆尔豪努力不让自己跑到最后，跑到最后的人是最有可能吃到枪子儿的。何书桓是经常锻炼的，喜欢打拳，陆尔豪则只是偶尔跟着凑个热闹，身体素质是比不过何书桓的。何书桓向来是跑在退伍最前面，陆尔豪有些羡慕。

“呼呼。”陆尔豪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每一次的奔跑，他都感觉自己的肺要裂开，可是如果不跑，自己绝对是死路一条。

“趴下、趴下！”忽然有人撕心裂肺地喊。陆尔豪立即向前扑倒。周围的人也都一样。

“轰”的一声，陆尔豪感受到从前方来的热浪滚滚。

到达新的营地，果然看不见何书桓了。问遍了整个营地的人，都说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受到了炸弹的袭击，还有几个受了伤了，这样恶劣的情况下也都活不长了。

他，死了吗？陆尔豪有些迷茫，杜飞去了东北，现在何书桓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如果说先前对书桓有些艳羡，现在则是有些庆幸。

后记六、再遇故人

现在是十月份，已经比六月份的时候好了很多，依萍还记得六月份的时候，院子里躺着的伤员，呻吟声，挥之不去的臭气还有绿头苍蝇。现在呻吟声不绝于耳，不过臭气倒是好多了，毕竟现在的气温已经低了许多。

依萍皱皱眉头，现在是秋天倒还好说，要是冬天，恐怕要死更多人。

“呀，今天人又多了些。”跟在依萍身后的傅文佩，说道。

“听说昨天夜里后勤部队受袭，把伤员送到我们这里来了。我进去找李医生。”依萍对着傅文佩说，然后小心翼翼穿过伤员，要进屋子里。

“水、水。”有缠着绷带的伤员软弱无力地抬起手，对着依萍说道。

“我后面的那位女士正在倒水，等一下就到你了。”依萍对着地上的伤员说，然后继续往前走。

依萍的胆子大，和另一个胆子大的女大学生给李医生打下手。红十字里面还有几个胆子大的，也都是跟着医生的身边。

不过这时候红十字会里面不少女孩子胆子小的还是居多，害怕流出大肠的肚子，血肉模糊的肢体。这些女子，就做些清洗绷带，给伤员们清洗伤口的事情了。傅文佩就是做这些的。

“李医生，我来了。”依萍一边说着，一边在门口用水洗了手。套上了一件看不出颜色的用沸水煮过的外套，口罩，还有手套。李医生已经是最讲究消毒的医生了，但是这里的条件也只能让他做到这一步。

“小王来了没有？”李医生问道。

“来了。”王晶推门而入，做着先前依萍的工作。

“先等一下，”李医生说，“你再去喊两个能动的壮一点的男人，今天没有麻药了。”

“哦。”王晶点点头。

一切准备就绪，正要开始的时候。“依萍！”今天送上来的第一个病人忽然出声。依萍一愣，再一看，居然是何书桓。

“你们按着，小陆，你陪着他说说话。”李医生果断地说。

没有麻药是经常的事情，这时候总是要喊两个壮一点的男人压着病人，依萍或者王晶和病人说说话，分散病人的注意力。显然这个病人认识依萍，李医生自然是让依萍和病人说话了。

依萍对着李医生点点头，然后看着何书桓柔声说道，“我们这里没有麻药了，我和你说说话一会儿手术就会完成。”

何书桓胡乱地点点头，这时候两个男子已经穿戴好沸水煮过的套装，按住何书桓了。何书桓眉头微微一皱。“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何书桓的声音因为疼痛带着一些沙哑。

依萍并没有理会何书桓，而是看看李医生，他正皱了皱眉头。显然这个手术不是比较麻烦，就是会花的时间比较长，于是依萍就对何书桓露出一个笑脸，“那你慢慢说。”

“你很少对我笑呢。”书桓也笑了，说道，“以前在上海的时候，你总是不爱理我。嘶。”因为疼痛，何书桓吸了一口冷气，似乎想低头看自己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