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玄门就没有哪个人不希望闻琸好起来,尽管平日里他也不参加玄门事务, 但只要有他就有那股底气在。
就像没有刀,和有刀不用是完全两回事儿。
“好, 我去。”闻琸知道整个玄门都不想他这么衰败下去,他自己自然也想要活下去, 既然有了希望,哪怕再渺小他也愿意拼尽全力抓住它。
单独的车厢里空调在初夏打着暖气,闻琸连着轮椅一起被推进车内,一路无话,大概在一个小时之后一行人到达了考古学院的大门口。
此时正值中午艳阳高照之际,闻琸坐着轮椅被助理从车上推下来的时候,忍不住在阳光下眯了眯眼睛,雪白色的长发束在肩头,冰蓝色的眼眸在阳光下透出一种梦幻般的色泽。
“卧槽!”突如其来的惊呼吸引了闻琸的注意力,他侧头看过去正好看到双手拿满各种串串的女孩正从大门口进来,这会儿人双手举着串串目光略微呆滞地看着自己。
这种目光闻琸一点不陌生,他自从神通觉性之后相貌就开始异于常人,所以除非必要他基本不会出门。
闻琸朝着女孩点了点头,示意助手推着他继续往里。
助手名叫瞿华自从跟了闻琸,这种看他家闻菩萨看呆的人不知见过多少,最多就是眼前的女孩长相比较出挑而已,所以压根没放在心上,直接就上手,只是才往前一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喊:“诸凌,你等等啊,我跟你说……我去,哪里来的神仙?”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落后诸凌一步进大门的张品蕾,原来是两人听说了学院边上有两家十分有名的烧烤店,于是约好了中午一起过去买回来加餐。
“你,你看得见啊?”张品蕾的惊呼唤回了诸凌大开的脑洞,她刚才已经在想是不是自己遇到了什么修真界的至尊,又或者是什么隐世的谪仙。
不然这也太……真像神仙!
“这么大个人……我又不瞎……”张品蕾一有外人之后,就显得有些腼腆,后知后觉的小小声说道,“哦,你以为他不是人啊?”
也是,要是她有诸凌那个眼神吗,第一眼看到这样的存在,也会觉得自己看到的应该是非人。
张品蕾的声音很小,但双方之间距离有些近,所以没有意外前面一行人听到了,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停下来转过来了。
诸凌和张品蕾此刻大写的尴尬,诸凌把手里的烤串塞给张品蕾上前一步,露出一个微笑:“不好意思,是我们失言了,抱歉啊,还希望你们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
其实诸凌根本不知道,闻琸他们停下来不是因为张品蕾的话,而是因为她喊了诸凌的名字。
就是她啊。
闻琸嘴角抿出一个很浅的微笑:“没有关系,都是自己人,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自己人?什么自己人?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次玄门派来商谈关于生死簿查询一事的城隍,闻琸。”闻琸朝着诸凌笑道,“我刚才听到这位喊你的名字,你应该就是这次的负责沟通的新城隍诸凌小姐对吗?”
“……对。”原来是玄门中人,怪不得说什么自己人。
“如果诸凌小姐不介意,那我们一起进去吧。”闻琸坐在轮椅上微微侧身对着学院内部小幅度的抬了一下手。
“当然不介意,一起走吧。”诸凌没有犹豫地点头,然后走上前和闻琸这边隔了两步距离,一起往里。张品蕾双手拿满了烤串跟在诸凌的另外一边,脑子里琢磨这位的身份。
诸凌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把视线挪过来挪过去,面上已经收敛看了神色,但心里还在惊叹,玄门城隍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外貌加成?
就目前她遇见的,包括自己在内一共四个城隍,左家姐弟虽然性格脾气不咋滴,弟弟还是个非主流爱好者,但只说五官身材,那姐弟俩是绝对高出普通水准的。
至于她自己,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美得怎么怎么样,但也不会妄自菲薄,自己知道收拾好一点不比那些活跃于荧幕的明星偶像差,甚至因为近几年的审美趋势变化,她可能比大多数明星偶像都更漂亮一些。
现在遇上的这位……她都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
这种长相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感觉好离谱……她自觉阅美男帅哥无数,早就练就老辣眼光,但还是会时不时就把眼神落在对方脸上。
诸凌:再看一眼……
“啊!”张品蕾突然在诸凌左手边底呼,用手肘用力顶了顶诸凌,“小七,是闻菩萨!”
闻菩萨!
诸凌:果然大家都觉得他不太像个人。
第29章 泥封【七】
闻琸是在两个月前才彻底站不起来的, 之前虽然也总被深入骨髓的寒冷折磨,但到底在各种保暖设施下还可以抵挡,就像腊月寒天裹上一层棉袄, 虽然还是冷但还能熬, 遇上夏季正午的时候还能就为感受常人的温度。
事实上在小的时候他还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单纯的比同龄的孩子体温稍低一些, 也更怕冷一些,测过八字之后家里人知道他八字极阴, 极其容易招惹邪祟,虽没有觉醒神通,却能像灵媒一样不排斥灵体,非常容易被非人附身。
所以小时候家里人将他保护的很好,觉醒神通常常出去做任务的父亲也很少和他近距离接触,就是怕自己不知道哪里沾了什么东西伤到了他。
若是一直如此, 他最多也就是行动受些限制而已,但十二岁那年他觉醒了神通, 从那天起他的发色瞳色就开始变了,体温也开始逐渐下降,甚至一度将自己冻得昏迷过去, 醒来的时候眼睫上都是冰霜。
家里人急得团团转,整个玄门能用的人脉都用了, 但城隍本就特殊,闻家觉醒的城隍里便是有类似的存在, 也从不曾出现过他如此这般极端的状态。
一直到父亲从一个朋友手里得到一块玉牌,玉牌上刻着正阳咒, 打开玉牌里面还有一张红底金字的符咒,说是佩戴可以延年益寿, 特别适合体温低的老人家。
父亲本来只是打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的心态,顺手收回来的。
毕竟类似功能的玉牌珠串护身符家里有一大堆,尽管知道希望不大,他也不忍心家里人失望,所以这些东西不管有没有用他都会认认真真一样样试过去。
那天就像往常一样,年少的闻琸穿着保暖的羽绒服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空调在不遗余力地吹着热风,他从穿着短袖依然一身汗的父亲手里接过这块看似普普通通的玉牌。
手指碰触到玉牌的那一瞬间,一股暖意顺着他的手指从玉牌流入他的身体,不过瞬息之间他永远冰凉的额头就冒出了汗,从来都是苍白的脸因为热意染上了红晕。
当时别说他不自觉得泪流满面,就是家里人也哭成一团。
之后的十年,这块玉牌便一直挂在他的颈间,一直到四年前他突然感觉到体感温度似乎下降了,折腾了一番才发现玉牌里的符咒变得黯淡了,甚至还碎了一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