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性比不上你。”池田家主摇摇头，“让他成为十七代家主，反而是害了他。”

他的心头突然一跳，那是不好的预感。

夜，对有的人来说是看烟花的好时候，对另外一些人，则是阴谋和算计的遮蔽。

“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交个朋友呢？

你有着某种困扰，并且在为之承受着痛苦。与我结交的话，我一定能将困扰你的东西除去。

让我来帮助你吧。”独眼男人就像是梅菲斯特站在浮士德面前，劝诱着，“我也有属于自己的痛苦……”

这是个善于潜入人的内心空隙的男人。

历代担任幕府公仪御试御用的池田一族，有专门一屋子存放都是他们砍下的死者脑袋，战利品一般整齐地摆放着，只有一个显眼的位置空着，因为那个头颅被死者的弟子拼死拼活抢走了。

高杉永远都不懂，坂田曾经有机会杀掉池田老头，为何磨磨蹭蹭没有下手。

高杉隐忍多年，不是淡忘了仇恨，而是要灭就灭的池田断根。

他无数次梦见刽子手毅然把钢刀砍中了老师的脖子，鲜血汩汩，老师的皮肤，血管，肌肉都纸张般裂开，美丽的残酷的粉碎。

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怎么样才算朋友呢？”青年心中响起了警钟，鬼兵队总督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具威胁的是另一人，对一桥大人，连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兴起。

“你的父亲就要宣布继承人了，他还是选择了你的妹妹。

连优秀之人的才能也如此浪费，继续被这等旧俗束缚，总有一天家主之位会终结的。”喜喜面朝着玻璃窗，眼中是冷峻的光芒，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澈平稳。

“那就让他们消失吧，两个夜右卫门。”扬起下巴，他静静地看着夜景，神色无喜无悲。

似乎亲爹和义妹都无足轻重。

“将用那把剑和我开拓新时代的盟友，是你哦，夜右卫门。”喜喜一边凝视夜色，一边对青年说。“请别让我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那一段高杉的话，请回顾JOJO星辰骑士篇第五话一边想着DIO一边体会。

☆、死神篇 上

小小的她，面容清秀，寒光凛冽闪过，凌然一刀结束了一切。

许许多多血液伴着呼啸的风声雨滴般飘落，乘风溅向她脸上身上，突然又是一阵逆风，吹散了血，唯有眼角上的一滴血滴，融在她的眼睛瞳孔中，让她的视界全是暗色之红。

看着被自己砍掉的那颗头颅，在血泊里小小的，她开始颤抖，一种巨大的罪恶感袭来，默默地，她举起刀，对准了自己的腹部。

“父亲不希望你自裁。”义兄慢慢走过来，所有委屈和无奈，只化为简单的话语，“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吧，他说——不要犹豫，完成你的使命。

我告诉你，你做的很好。”他把手扶在妹妹右肩头，用力按下，“朝右卫门，让你受委屈了，抬起头来，你完美贯彻了公仪处刑人池田家的使命。就算是父母，就算是老师，平等的制裁罪孽，是我们的任务。你用这把剑，保护了池田家和夜右卫门的名誉。”

他蹲下来，从血泊中捡起了父亲的头颅，抱在怀中，朝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望了一眼朝右卫门：“不要自杀。

该准备葬礼了，我们要做的还很多很多，让自己忙起来，别去想。”

——当命令下来，要求你斩杀自己的师父、义父，那就只有遵守。

朝右卫门的双腿无法支撑身体，她跪在地上，家主违反法律在多年前放跑了很多和一桥派做对的攘夷志士，南纪派当权，对这个睁一眼闭一眼，突然一桥派占了上风，如今一桥就发难揪住这个问题，严重到只有家主死去才能保住池田家族。

在朝廷知晓前处决祸首，是正确的行为，不得不做的，不能因为私人恩怨让池田家族全部陪葬。理智这么告诉自己，但复杂苦涩的感情却越发强烈。

她幼年很苦，生父是个混蛋，幸好遇到了池田家主，养育她，栽培她，甚至打算把家族兴衰交付她手中……咬着嘴唇，心在狂跳，她已经看不到未来了。

高杉把老池田的脑袋放在了松阳的墓前。头顶青天，他说的很有底气：

“再过一段时间，会有更多人陪您。”

背后传来了脚步声，还有文的悦耳声音：“那以后呢，你要怎么样？”不过是……渐渐失去你重要的人。

再这么偏执下去，阿银和阿桂都会站在高杉对立面。

“你会怕吗？”困难重重，目标很远，高杉其实最担心的是文。

年轻美貌，行止端庄，如花美眷，若她因为他的冷酷残忍而远离……

她摇头：“我胆子很大。”一双美目凝出眼泪，“对不起……”

即使有松阳哥哥的事情，她是不会对着幕府对着南纪派复仇的，这种重担全部堆在高杉肩膀，他太辛劳了。

“为什么要道歉？”高杉捧起她的头，好像要撕碎眼前一切的用力吻她，暴风雨般的狂野，攻占唇舌，蓬勃着激情，目光对她的眉目，眼角和脸颊的弧度都紧追不舍，“我不准你从我身边逃开。

我会接受你的一切，你可以犹豫，彷徨，多久我都等，不过，我这一生都不会放开你的。”

这是一种要把自己燃烧殆尽也要把周边烧成白地的热情。

这是揪心的痴心的疼心的爱。

数把苦无卷裹劲风袭来，高杉下意识的挡在前面，然后烟雾弥漫遮蔽视线。

待烟雾散开，他独眼望着周围，文不见了。

“我刚好来为父亲扫墓，真巧。”服部最快能想到的自己及时救美理由就是这个了。

光是被她看上几眼，空气的热度都会增加。

“服部，你一定会为我付出所有。”人生，灵魂，血肉，一切的一切。

池田朝右卫门背负起谋害养父的污名，为了先代家主做的错事不全面曝光，她宁可当个通缉犯，明明最近死去的浪人和她无关，也被当成是她下手。

接着她抱着自寻死路的想法去找坂田银时，坂田没杀她，把她又送到了年轻的夜右卫门手中。

见回组局长配合，很快就弄出来一份死刑判决书，在法律意义上，朝右卫门成了死人。

在一艘大海里飘摇的船舶上，真选组的副长和一队长前来调查——几位死者的联系居然要追溯到姉古原战役，作为攘夷志士，他们是那场战役的胜利者，而一桥派的猛将斉东公被迫参战并惨败，由此改写了一桥和南纪的政治格局。

战后，一群人改名换姓隐姓埋名，待一桥派开始握紧幕府权力，就要反攻倒算让所有对不起他们的人付出代价！

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

月色美丽。

喜喜这一刀，正中池田夜右卫门的后腰，牢牢扎进肉里。

当初喜喜曾竭力拉拢这个青年。

这位第十八代池田夜右卫门，在家主的位置待的太短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