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茗退了半步,与他保持距离。她想到就算没人知道王言之不是王树孩子的事,但都知道她和王家没关系的消息了。她垂眸,将视线落在水泥地上,说道:“我和你们家没有关系。”
听她这么说,王言之竟不知如何安慰。她退步,他就再走近些,想说什么却将话咽回肚子里。他没办法说那些可以宽慰她的话,茗茗啊,虽然姑姑是领养的,但你永远都是我妹妹。这样的话,他没办法说出口。即便在杭茗为此难过时,他也没办法安慰她。
这时杭茗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王语之的消息:帮我哥带几件衣服来,在他衣柜里。
杭茗苦着脸,笑道:“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到我头上。”
见她露出笑容,王言之才舒展眉头,他站到杭茗旁边,看了看短信,只得摊手道:“不能怪我,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让小语帮我带衣服了。”
杭茗嗯了一声,说:“我回去了。”
王言之跟在她身后,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别给我带太多,自己也带些衣服来,多穿点。”
王言之将杭茗送到校门口才回去,走了几步后,他回头看向走到对面公交站台的杭茗。杭茗向学校望去时,在来来往往的人流后,看到那里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她猛地低下头,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他为什么还站在那里,明明就盯着公交站台,或许是在看她。
杭茗啊杭茗,别胡思乱想了,清醒一点吧。她低头看着脚下的石板路,心里莫名的惆怅。
猛地王言之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他在杭茗面前驻足,蹲下来,问道:“不舒服吗?怎么不抬头?”
杭茗清清楚楚地听到王言之的声音,带着喘息的熟悉的声音。她更不敢抬头了,只是说:“不是,我只是趁公交车还没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她很肯定,他之前站在学校门里面,的确是在看她。可是,原本该感到欣慰感到温暖的举动,却让杭茗心里堵得慌,让她难受,更不知怎么面对突然跑过来的王言之。
听她说话的语气,王言之判断出似乎真的没有不舒服,看来是他多虑了。他起身看到公交车就在不远处马上要过来,对杭茗说:“车来了。”
杭茗这才整理情绪,站了起来。她没看王言之,而是望向缓缓而来的公交车。王言之只能看到她的背影,看着她的卷发马尾。
公交车停下,杭茗刚要提上小小行李箱时,王言之就先一步的提了起来,对她说:“走吧,我送你上车。”
杭茗:“好。”
上了车,杭茗找到座位。她不敢朝车窗外看去,她怕王言之还站在那里。直到公交车开了很远时,她才敢回头看去,王言之还在那里,面朝这边。
杭茗回到家时,听外婆说了一件事,因为公司太忙,王树搬到公司附近的公寓去住,家里平时只有外婆和储璇两人。
杭茗猜到是因为什么,或许是和外婆的相处不愉快,或许是和储璇的冷战还未结束,或者是王树并不愿意结束。她担心的问:“那舅舅,他周末回来吗?”
外婆叹息道:“他没说,只说最近很忙。我知道这些都是托词,他是不想见我,还在怨我隐瞒王萍身世的事。不过我也能理解,不强求他。让他在外面住一阵子也好,他和储璇的关系也不能一直这么僵着,一段时间不见,或许会想她的好吧。”
杭茗应和,但内心很担心。她怕王树两件事加在一起想不开,将王言之的身世说出来,那该怎么办?王言之能接受吗,叫了十几年爸爸的人原来这么讨厌自己,会不会影响他的成绩,如果他受到打击一蹶不振怎么办?杭茗不敢去想象,只得祈祷王树不要说出来,可以遵守他与储璇的约定。
她到王言之的房间,准备拿衣服。
因为他很爱干净,所以就算离开家,储璇也会经常来打扫。杭茗走到衣柜前,拉开一扇柜门。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各种棒球服运动衫,可这些都有些薄,并不适合现在。杭茗拉开其他柜门,发现并没有王言之说的厚衣服,看来应该是被储璇收起来了。
杭茗扬起脸,看到衣柜最上层有几个方形柜子,她踮起脚伸长胳膊吃力的将柜门打开。里面是叠放好的厚衣服,还有羽绒服。虽然现在穿羽绒服有些夸张,但下个星期降温,王言之又长期住校,杭茗决定还是给他带上。
她将行李箱塞得满满的,才出门。杭茗回到房间,将行李箱放好,又找了个背包装自己的衣服。装好衣服,杭茗将行李箱和背包放在一起,坐在书桌前。
她打开电脑,登陆Q.Q空间,看到王言之中午发了说说:有蔬菜啊!还配了一张将餐盘和他都收入图中的照片。
忽然间,杭茗趴在桌上,不敢看了。她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误会,不要把王言之的一言一行与男女之前的相处联系在一起。他们之间,从出生开始就是用亲人的身份相处,哪怕现在众人皆知王萍是捡来的,这也无法改变她与王言之之间的关系。相处了十六年的两人,无关其他,只有亲情。
☆、09帮忙
杭茗回到学校时,王言之在校门口等她。见她又是箱子又是背包,他立即走过去取下她的背包又将箱子拉在手里,自责地说:“都怪我,不该让你拿,累着了吧。”
杭茗跟在他身后,回答:“不累,都是坐车。”
王言之问:“小语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杭茗说:“她说不坐公交,坐出租车,或许是晚点吧。”她瞧见不远处超市外的黄果树下李智熙和几位老师在欢快的说着话。
或许是心虚,或许是怕人误会,杭茗走到王言之面前,将手拉在王言之用手提着的背包上,说:“箱子里全是你的衣服,你拿回寝室之后再抽空把箱子给我吧。背包我自己拿上楼——”她用力一拉,并说:“我走了。”
王言之不知她哪里不高兴,收紧手腕,站定在原地。杭茗没拉动,只得再次用力,可王言之并不打算就这么让她走。杭茗急了,拉住背包肩带,往上撑起来,脱离他的手腕。
王言之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
杭茗抬头,对上他的眼神。她立即垂眸,没再看,只是说:“我自己拿就可以了,又不是不能拿,没有那么娇气。”
王言之没松手,他收到杭茗的全部情绪,说道:“我说过会永远保护你,这些体力活原本就是男生做。你不知道现在学校很多女生找男朋友,就是为了给她们打饭,免得去食堂!”
杭茗被勾起兴许,吃惊地抬起头,问道:“还有这样的?”
王言之松开手,露出得逞的笑容:“骗你的, 笨蛋。”他将背包挂在杭茗左边肩膀上,说道:“那你拿上去吧,我把我的衣服拿出来,再把箱子给你。”
杭茗微笑:“那好,我先走了。”
刚走没几步,王言之又追上去,在她耳边低声说:“为了感激我们茗茗辛苦给我带衣服,晚上我请你吃饭,去食堂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