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若未听,用手将她的脸转过来,重新吻上去,另一只手用力的扣住她的腰,让她的身体更为贴近自己。佳南终于放弃了挣扎,呼吸一点点的被蚕食、吞没,他几乎已经将她抱进怀里,缺失了数年的体温,此刻渐次沸腾起来。
佳南依稀还记得陈绥宁有着近乎完美的吻技,可这一次,他们两人都像是青涩的新手,因为生疏,他不得不耐心,而她偶尔退缩,吻得磕磕绊绊……直到那种感觉渐渐熟悉。
他的手指危险的触到了她的礼服边缘,难以控制的顺着身体的弧度往下,佳南残存的理智似乎也要被体温烧尽,她隐隐约约的觉得不对,却又难以终止——直到有砰砰砰的敲门声,同时惊醒了两个人。
陈绥宁的目光渐复清明,他慢慢从她身上支起来,看到管家从二楼跑下来,极为“专业”的没有去看这两人,径直跑去开门。
“这位先生,你找……”
“陈绥宁!”来人尚未走进起居室,声音却明显带着焦灼,“他要见佳南,怎么办?”
陈绥宁霍的站起来,却依旧阻止不及,刚才的旖旎已经消逝,脸色铁青。
佳南听得清清楚楚,转头望向门口,那句话却是问陈绥宁的:“谁要见我?”
沈容踏进起居室的时候,惊愕的停下脚步:“佳南,你……不是带着津津回家了么?”
佳南从沙发上坐起来,一时间觉得有些混乱:“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疑惑的看了看一脸尴尬与不知如何解释的沈容,渐渐明白了,“这几年……你一直在和他联系?你一直瞒着我?”
沈容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想要否认,却又看了陈绥宁一眼,踌躇着说:“佳南,不是你想的这样……”
佳南手脚冰凉,大脑里一片空白。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她也曾被人欺骗,被身边最亲近的人欺骗,而现在,一直被她视为亲人的沈容,竟然也瞒着她这么多的事。
她沉默着站起来,直直的看着沈容,声音平静得像是死水:“你们瞒着我什么?是谁要见我?”
沈容张了张嘴巴,想要说话的时候,陈绥宁终于还是制止了他,低声说:“我和她说。”
他一直等到沈容走出去,才握了佳南的手,不容她抗拒的,拉着她坐下来。她的手心冰凉,竟出了一手的汗,微微颤抖着,反握着他,声音低低的像是祈求:“陈绥宁,你们瞒着我什么?”
他平静的看着她,语气平和:“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小囡,你的父亲想要见你——亲生父亲。”
佳南的心脏似乎有片刻停止跳动了,一句“你骗我”脱口而出,直到翻滚的思绪渐渐沉淀下来,她深呼吸:“你还在恨我爸爸,是不是?哪怕死了,也不放过他。”
陈绥宁抿了抿唇,放缓了语速:“小囡,经历了那么多,你还觉得……我是在报复许彦海么?”他苦涩的笑了笑,“怎么报复?用自己的女儿去报复?”
这句话似乎带了讽刺,又似乎只是辩解,不知道为什么,佳南忽然有些不安。
“佳南,现在没空解释那么多。”沈容从门背后走出来,有些焦急,“原本我们是打算瞒着你,现在你知道了——他重病,想要见你一面。你……跟我去吧。”
他径直走过来,这才看到她脚上的伤口:“你的脚怎么了?”
佳南有些木然的看着他,却固执的不肯站起来:“我不是许彦海的女儿,那是谁的女儿?你们怎么会知道的?又为什么要瞒着我?”
她说得艰难,几乎每说一句都要停顿,才能攒足说完的勇气。
沈容不知道怎么回答,下意识的望向陈绥宁,而他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小囡,许彦海不希望你知道这些……毕竟你是他亲手带大的。”
他的声音低沉,令人信服,佳南模模糊糊的看着他,喃喃的说:“我还能再相信你么?”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的注视着她,然后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到底还是将她抱进了车里,沈容坐进了驾驶座,又把陈绥宁拉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再坐进来的时候,他从后视镜看着佳南,慢慢的说:“这几年他变了很多。”
佳南缩在后座上,良久,才反应过来。
“我是说陈绥宁。”沈容长长叹了口气,“佳南,我确实是瞒了你很多事。其实从你离开他开始,他……一直都知道。”
“那时整个翡海的狗仔都在拼了命的想挖和陈绥宁相关的新闻,你能平平安安的在这里住下来……可以说,他将大部分的精力都用来保护你了。OME的事,他几乎没管,由它自生自灭了。后来津津出生的那天,其实他就在医院,只是没有上来看你。”
“津津上幼儿园的时候,我们为她选了很久的幼儿园,不是嫌太远,就是觉得教育质量不好……直到隔壁新建的小区适时开了一家幼儿园。你知道他的,这种事,除了他,还有谁能办到?”
“佳南,我知道你现在很混乱,你不用接受这所有的一切。可是现在,我只是带你去看一个老人……他一辈子都在期望见到你。可以么?”
佳南默不作声,往事一幕幕的闪现,她理不出头绪,头痛欲裂。
“沈容哥哥……你们还是在瞒着我是么?”她只能凭着直觉,轻声说,“我的亲生父亲,你们怎么找到的?”
“是他找到的。”沈容踌躇了一会儿,“四年前就找到了……他叫潘文国,是个画家。流浪了一辈子,年轻的时候在翡海写生,遇到你的妈妈。许先生是知道的,你妈妈生完你去世了,他把你留在了身边——你知道他的,他会有办法将潘先生送走,一辈子都不再回来。”
“陈绥宁找到了他,那时他得了很严重的肾病,这四年来,也一直是陈绥宁在替他找医生、看病——佳南,潘先生只有你一个女儿,年纪越大,越想见你。今晚就发了脾气,不肯做透析,只是吵着要见你。”
佳南怔怔的,大脑艰难的消化着这么多信息,又仿佛是在听一个旁人的故事。
“那爸爸呢?他……”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乱糟糟的又像什么都搅在了一起,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的夜色。
“我们下一次再谈许先生好么?”沈容打了个拐弯,车子驶进了医院,他扶着她下车,又往后看了一眼,低声说,“我先带你过去,陈绥宁的车在后边,他认识的,自己会上来——你能走么?”
他们上了十二楼,其实早过了探视病人的时间,幸而潘文国的病房是特殊护理,值班的护士便网开一面,让他们隔着玻璃,望向里边的老人。
看到的第一眼,佳南就知道……这个清癯、消瘦的老人,一定和自己有着密切的关系。她忽然想起津津叫陈绥宁“爸爸”,毫无理由的,血缘就是有这样神奇的力量。
她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没有原因。
而他正安静的躺着,面容祥和,浑身上下也整理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