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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若能重新来过(出书版)(7)

作者:无处可逃 阅读记录

相比起市区,城郊清静许多,这座房子尤是。

半人高的栅栏似乎更多的只是起着装饰作用,将那精心打理过的草坪围成一汪上好的翡翠,而其上,三三两两的有人走过,匆忙的做着最后的布置。别墅斜立在光影间,倒像是从油画中拓下来一般,风景难摹。

思晨看到徐泊原站在门口,阳光自他侧面落下,而他只是挥了挥手,满天霞光便似从指间滑过,她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说:“你来了。”

思晨快步走过去,将手中的礼物递给他,微笑着说:“生日快乐。”

“谢谢。”长长一个卷轴,徐泊原双手接过来,旋即说:“你介意我现在打开吗?”

他今日在白衬衣外,另穿了一件灰色羊毛坎肩,看上去质地柔软良好。手指修长有力,指甲修剪得很短,却极齐整。这双手……倒似是一双弹钢琴的手,思晨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在细节上,永远是无可挑剔的。

“怎么会?”她在心底感慨了一番,落落大方的说,“只怕你会不喜欢。”

他知她是客套话,只笑了笑,解开了外层缚着的那绸套,慢慢将里边的绢纸抽出来。

是一副画。

临摹的是敦煌洞窟中极为著名的《西方三圣》。

三位菩萨身边两边是胁侍弟子与护法,神狮坐守,飞天撒花。三尊菩萨皆是沥粉堆金,璎珞缠颈,薄纱翩跹,细眉长目,体态说不尽的圆润婉转,望之即入神。

徐泊原自画间抬起头,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子。

“我画的。”思晨怕他误会,解释说,“不是名家手笔。”

他眸中难掩赞赏之色,缓缓卷起了画卷:“思晨,你对每个朋友的生日礼物,都是这样慷慨么?”

“慷慨?”唐思晨失笑,这画未必多么有价值,却是她用心画的。她只是……觉得这样一件礼物很有诚意罢了。

徐泊原领她进书房,很是庄重的将墙面上的一处空白处指给她看:“我会将画放在这里。”

踩在绵密厚实的地毯上,让人的心情也觉得放松而柔软,思晨却仿佛没听见这句话,注意力放在了另一面墙上,她……看到了一件很不思晨议的东西。

那是……那是《爱喝苦艾酒的女人》么?

她有些不确定的走近一些,认真的端详,却不敢轻易的断言这究竟是不是真品。她毕竟不是鉴赏家,良久,才迟疑着回头:“这是……?”

“哦,毕加索的画,名字是什么什么女人。”徐泊原蹙起眉,有些自嘲的笑起来,“别笑话我附庸风雅,我真的只是一时间忘了。”

“爱喝苦艾酒的女人?”唐思晨觉得自己的嗓音有些变了,她很想捂住嘴巴,呆滞了一会儿,又回过头去,喃喃的说,“毕加索的画啊……”

毕加索的某幅画曾经被拍出一亿美金的价值……光是听到名字就觉得奢侈。

难以从这样的震撼中回过神,唐思晨忽然想起之前他说的话,要把自己的那副挂在《爱喝苦艾酒的女人》对面?

天呐!

这一定是个荒谬扭曲的世界。

这一天,唐思晨并没有准备好遇到这样多令自己震惊的事的。

然而当她的目光从名画上移开,又落在一边的书柜上,那张全家福的照片,终于成功的,第二次令她呆若木鸡。

而这一次,并不仅仅是呆若木鸡,还有浑身冰凉。

是因为这个吗?

他刻意的接近、邀约、聊天,只是因为这个吗?

她有些艰涩的转过身,回望身后嘴角蓦然绷紧的男人,声音已经嘶哑的难以辨识:“他是你什么人?”

徐泊原依然静静的望着她,慢慢说:“外甥。”

“对不起,我要离开了。”唐思晨来不及去思考这其中的关系,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对不起。”

徐泊原只是轻轻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腕,阻住了她此刻的仓惶,亦阻住了她的去意。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可你不想见他一面么?”

“我不想。”

书房门已经被推开,那个人踏进了半步,声音一如既往的懒散,却又莫名的悦耳。

“阿原,林姨说你和客人在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注:

1.427窟的飞天非常有特色(文中提到的满壁风动那一窟)。那个时侯的飞天线条还有些生硬和粗犷,可是颜色很奇妙。

网上只找到一张小图,大家将就看下吧,自动将它脑补成很多很多……整整一面墙壁……

2.初唐57窟中的西方三圣,依然是小图,将就看吧。

中间的阿弥陀佛颜色已经氧化成黑色,至于左侧的观音菩萨,还可以看得十分清楚。线条绝美,眉目宛然。我一直以为,只有心中有信仰的人,才能完成这样的作品。

3.《爱喝苦艾酒的女人》毕加索作品,现藏俄罗斯国立博物馆,纯粹是为了突出某人身价用的,原谅我瞎YY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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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思晨猝然抬起眸子,视线中撞进了一个年轻男人,也撞散了那些纷纷扬扬的回忆。

高高的个子,散漫又仿佛是恶作剧的微笑,习惯性的微微扬着下颌,狭长明亮的眼中总是盛满了骄傲。

乔远川。

是他。

她……该怎么向他打招呼?

若无其事。面无表情。不动声色。

那些都是好的,可她做不到。

唐思晨只能勉强转身,眼前站着的是徐泊原,他的脸他的微笑,可她一时之间全都看不到了,纷乱的光影与轮廓间,她只辨别出那个声音满是猝不及防的惊愕——“糖糖?你怎么在这里?”

糖糖……

那些回忆仿佛雨水,将唐思晨淋得忽冷忽热,而她,也确实没有做好准备,这样突如其来的见到乔远川。

思晨匆忙之间转过身,勉强笑了笑:“怎么这么巧?”

乔远川的目光由瞬间灼热,渐渐的变得冷却。他半倚着房门,视线越过她,径直望向屋内的另一个人:“原来我学妹是你的客人?”

徐泊原似乎一直是置之事外,直到此刻,才微微颔首:“思晨是我的客人。远川,既然你们认识,你替我招待一下。”

乔远川只是笑,眼角的余光掠到略微低着头的唐思晨身上,似是在等她怎么说。

“不用了。”再度开口的时候,唐思晨已经克制住所有异动的情绪,她微微用力,攥着自己的掌心,回头对徐泊原说,“我忽然想起来,导师今晚找我还有事。祝你生日快乐,下次再见吧。”

借口拙劣得连自己都骗不过去,可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是望着徐泊原,希望他能说一句“好”。

每一秒都过得如此漫长,唐思晨的右手藏在口袋中,开始轻微的发抖,她想尖叫,也想不顾一切的离开,可理智与社交规范依然主导着意识,她无比清醒的站着,目光……却渐渐的变为恳求。

徐泊原什么都没说,依然抿着唇角,平静的凝睇她,像是在审视,又仿佛在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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