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擒相悦(21)
“有这么好看?”陆天皓不知何时走过来,微微垂眸看着她。
男人温热的气息突然哼在耳边,吓得程颜一激灵,她“嚯”地抬起头,刻意不去看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她迅速转移了话题:“我……我先去洗澡。”
她这副略显慌乱的模样与对方的泰然自若形成极大的反差,陆天皓只是点点头,随即收回玩味的目光,一声不响地坐进沙发。即使湿成了落汤鸡仍无损他的优雅,就连他头发上沾的雨珠,在灯光的映衬下都晶晶莹莹的。
气氛安静下来,程颜兀自抖了抖湿漉漉的头发,飞快地从行李箱里翻出干净衣物,快步走进洗手间。“咔嚓”一声锁上门,她听到房间依稀传来电视声,这才开始慢吞吞地卸妆、洗澡、吹头发……磨蹭个把小时,她从挂钩上拽下条干毛巾,认真擦净镜子上氤氲的雾气。
透亮的镜面反射出她此时的模样——
一个用长衫长裤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
程颜笑了笑,终于满意地拉开门,她朝沙发里的男人努努嘴:“换你洗了。”
乜斜一眼面前成套真丝睡衣的女人,陆天皓上扬的唇角隐约憋着笑意,这个略显轻佻的笑容倒与他素来冷峻的气质不太匹配了。可当程颜眯起眼想要深究时,他已拿着件睡袍,擦着她的肩膀走过去了。
陆天皓趿拉着拖鞋走进洗手间,他并未急着关门,而是——
探手调节百叶窗的方向。
原来民宿为了营造浪漫气氛,刻意在洗手间与客房之间打造了一块通透的玻璃窗,悬挂在上面的百叶窗只有调妥方向,才能将里面的光景彻底遮挡住。
否则,从客房看进去——
浴室的春/光一览无遗。
也就是说,她竟然被姓陆的看光了?!
幡然领悟的事实令程颜气急败坏,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眸色也转阴了。方才她一进门便急赤白脸地冲热水澡,压根没发现那扇破窗的玄机。
“陆天皓,你这个流氓!你为什么不提醒我?!”怒视着紧闭的窗叶,她恨声咆哮。
一副气定神闲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出来:“你又没问我,再说我才懒得看你。”
对方的淡然一时堵得她哑口无言,这一刻,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对姓陆的居然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翻来覆地去把他骂个遍了。
甩了甩袖子,程颜毫不犹豫地走向大床,仰面倒在松软的被褥里,她伸展四肢,就这样霸占了整张双人床。原本她还心存恻隐,准备分陆天皓个枕头,但现在看来——免谈!
旅途劳顿,她本以为一沾枕头即可倒头大睡,不料,听着洗手间传来“哗哗”的水流声,她竟困意全无。
抱着枕头翻个身,程颜无端想起正在冲澡的男人,她忍不住轻叹一声。嘴也被他亲了,身子也被他看了,而每次,她的义愤填膺总是败在他的淡定之下,不了了之。仿佛一切只是她太大惊小怪,又仿佛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如果再这样下去,她真怀疑就算哪天被陆天皓给睡了,也不足为奇了。
一念太荒谬,程颜不由在心里狠呸一通,极快地合上眼睛。
**
入夜,淅淅沥沥的雨声逐渐停歇。
蜷缩在布艺沙发里的陆天皓头枕臂膀,眉宇紧蹙,睡得极不安稳。多少年了,他总是如此——反复被同一个梦魇缠绕。
“啊——”
女人尖利的惊叫陡然响彻静谧的房间。
也惊醒他的噩梦。
陆天皓“嚯”地挺直腰杆,视线在黑暗中扫向大床的方位:“你一惊一乍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
披头散发坐在床头的程颜把食指放在嘴边,做个“嘘声”的手势,她压低嗓音:“你听——”
他压制不满,屏息凝神地聆听。
果不其然,室内隐约回荡着“咕咕咕”的叫声,时断时续。
粗略分辨声音来源,他指了指窗外,冷声揶揄:“你怕什么?是从外面传来的。”
可程颜胆怯未退,她不自觉地往床角缩了缩,睁得溜圆的杏眼充盈着疑惑,她忍不住瞄了瞄虚掩的窗帘——
“啊——是怪物!”又一声惊叫。
在窗外的那片黑幕里,程颜迎上了一双极其瘆人的贼亮眸子。
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惊悚地指着露台:“陆天皓,你快过来看,快点!”
他在女人的催促下不情愿地起身,伸手触亮床头灯,暖黄色的柔光随即冲淡满室的漆黑,他顺势坐到床沿上,朝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陆天皓的眸色忽而一凛,他突兀地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吼:“呃——”
“你想吓死人啊!”她哆嗦着嘴唇怒斥。
被这个男人一吼,程颜本就忐忑的心情愈加紧张,双臂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她死死闭上眼睛,再不敢偷瞄那两颗在暗夜里兀自发光的物体。
她倾向他的举动,她俏颜上的惊慌,都令陆天皓十分受用,他只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笨蛋,其实那是……”
他眼里的光微微一闪,话音戛然而止。
两人鼻尖对鼻尖,仅隔半厘米,极暧昧,极诱惑的姿势。
电光火石间,紧闭双眸的程颜等到得不是他的答案。
而是——
两片火热的唇。
那火一般的气息裹挟着温柔的触感逼来,激得她错愕地睁开眼,倏地放大瞳孔,她的眸中倒映出一双男人半眯的眼睛,他明明灭灭的目光退去清冽,沉淀着丝丝……缱绻,而他眸底跳动的那两簇火烛异常炽热,近乎掩盖了星月的光华。
程颜稍一失神,就这样被吸进了那汪深不见底的漩涡,生生沉沦下去……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毫无防备,又素手无策。
一瞬间,她算是彻底领教了陆天皓的功力——仅凭一道眼神便足以征服女人。
当她恍神的须臾,唇瓣上的痴缠也越发激烈,程颜只觉得自己被他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晕得全身酥/软,心脏克制不住地突突狂跳,几欲跃出胸腔,她任由这个突如其来的激吻不断加深,再加深……
深到喉/舌。
然而,区区几秒钟,仅存的理智就开始在程颜脑中作祟,不合时宜地提醒着她——不该,不能。
于是,程颜闭了闭眼,狠狠地将自己从上一刹的沉溺中逼回现实,她用力撇开头,推了推他越贴越近的胸膛,牙齿咬得咯咯响:“你——”
刚喊出一个字,她的唇瓣便再次被封死,后脑也被他牢牢扣住……
与上次车内一吻不同,陆天皓唇齿间的挑弄明显更赤/裸,也更纯粹,不掺杂一丝一毫的犹豫。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滚滚而来,程颜一阵心惊,纤细而颤抖的五指瞬时并拢,紧攥成拳……
她准备出拳的刹那——
她的两只手却猛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反缚在身后,狠准地钳住。
别说掌掴他,就凭她眼下这个被绑票的姿势,她连陆天皓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然而,更令人难耐的是她越挣扎,手腕被勒的越紧,舌尖被吮/吸的越放肆,体内那丝奇妙的愉/悦也升腾的越迅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