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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同人)[大唐]武皇第一女官(297)+番外

作者: 顾四木 阅读记录

姜沃抬头望着他。

崔朝就道:“他的姨兄是岑相。”

姜沃叹息:岑文本岑相啊……

那确实颇有渊源。

她当年第一次出现在朝臣前,就是一场诗会。

在诗会上,她被荆王李元景(谋反已故)为难,逼她起卦算魁首,她道出卢照邻之名。

算是她年少时步入朝堂的起源。

那场诗会的主办人正是岑文本岑相。

她还记得岑相对她温和道:“姜太史丞是第一回 参加诗会吧。无妨,圣人未到时,你先跟在我旁边。”

可惜岑相病逝于先帝亲征高句丽途中,至今已有十一年了。

*

这场春日宴上熟人颇多。

姜沃见到其中两个时,都没忍住唇边笑意。

这既然是场‘举荐才子宴’,杜长史杜易简,就还请了此番随驾到并州,专为圣人巡幸作诗的,国子监内素有才名的学子——骆宾王与李敬业。

骆宾王自然是有才名,李敬业是祖父李勣大将军太有名。

皇帝亲至并州后,对代他守并州多年,又一直护卫他的大将军,自然更触动君臣旧情,此番也是连连加赏。

李敬业也跟着祖父受了不少赏赐,俨然随行官员里最风光的一批。

杜易简哪里敢漏下这位,也单独下了名刺。

春日宴设在一处精致别院里,风景如画。

各人各案,面前摆着各色精致酒馔。

姜沃却也不用赏景,直接就以李敬业和骆宾王言语对掐来下饭。

看的她心情大好。

直到杜易简引来第一位才子时,姜沃的心情才低落起来。

这会子几乎没有什么举贤避亲的,先推荐的都是自家人。杜易简荐上来的第一位,就是他自己的堂弟,杜审言。

姜沃听到这个颇为熟悉的名字,不由凝神思量,片刻后忽然想了起来。

然后望着杜审言这张还很年轻的脸,很是惆怅。

杜审言才这么年轻,自己有生之年,怕是看不到他的孙子——诗圣杜甫了。

姜沃举杯饮了半杯酒平复惆怅心绪,然后将杜审言送与在座各位的投卷慢慢看过。

**

杜易简又引出几位才子后,宴席氛围渐热。

姜沃早惯了这种场合,哪怕怅然也不会让人看出来。

她依旧去看骆宾王和李敬业唇枪舌剑来缓解心情。

很快,杜易简作为东道主,起身给在坐各位介绍下一位才子。

只是这回,杜易简比之前还要郑重些。

甚至还带了几分神秘道这是位神童,去岁,年不过六岁就能写文,且‘构思无滞,词情英迈’。

杜易简还在夸夸,李敬业已经冒出来一句:“坐中还有个七岁作诗的呢。也未见才气如何,不过是鹅鹅鹅。”

说着还夹了一块鹅翅膀,对着骆宾王晃了晃。

骆宾王大怒,看起来就要拍案而起当场再作诗骂人了。

还是作为国子监司业,也就是校长的崔朝出言制止,两人才各自安静闭嘴。

杜易简:……

早知道这两位有仇,他就不一起请了啊!

他连忙在百忙之中对崔司业眼神致谢。

崔朝对他颔首微笑,又晃的杜易简更加忘词。

半晌杜易简才重新捡起话头来,也不敢再多说了,一边示意仆从去内间领人,一边干巴巴道:“这是我一位好友,齐州长史王福畤之子,今年才七岁。”

姜沃忽然安放下竹箸。

她抬起眼,望着被仆从引出来的七岁童子。

原来是他。

耳边传来杜易简的声音:“……我这位好友虽是齐州长史,祖籍却也是太原。”

“这是他的第三子——王勃。”!

第118章 姜沃的偏心

春日宴。

庭院中栽种着数株西府海棠。

正时海棠繁盛未雪时节,云霞般灿漫,连着春光都跟着烟艳起来。

但姜沃闭一闭眼,眼前浮现的却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秋日盛景。[1]

《滕王阁序》千古骈文啊。

*

杜易简还在说些什么,姜沃已经走神到滕王阁上去了。

说来,后世是《滕王阁序》带动了滕王阁的名气。

可此时,还是滕王阁,或者说滕王本人名声大。

滕王李元婴,高祖李渊的幼子,年纪小辈分大,是当今的叔王。先帝贞观十三年间,封滕王,赴任山东滕县,广起楼阁。

如此说来,滕县才是第一所滕王阁。

只是滕王性劣,在滕县干出‘驱赶百姓为乐’‘专挑农忙时出去践踏农田打猎’‘拿弹弓打伤人’‘把人埋在雪地里’等种种恶行来,就被先帝贬到苏州做刺史去了——

滕王这一世,多有贬迁,就开始了去哪儿把滕王阁建在哪儿的一生。

到了当今登基,滕王依旧不改本色。

皇帝下书把滕王的恶行数了一遍,然后非常痛心疾首道:“朕因与王叔是骨肉至亲,不忍心治罪于国法,王叔好自为之。”

皇帝这封诏书到了吏部,姜沃就知道:啊,陛下这是小黑莲花的性情又犯了。

皇帝边‘伤心’说着‘骨肉至亲,不能致于王法’,边干脆利落把滕王的邑户及亲事帐给削了——

姜沃去岁刚经手了贬滕王至洪州之事。

当时她还在心里算呢,洪州即南昌。

滕王再起楼阁的话,便是后世最出名的一座滕王阁了吧。

果然,滕王也没令姜沃‘失望’。

虽然皇帝又是下圣旨斥责,又是削他的食邑,但滕王不在乎:他可是皇帝亲叔叔,只要不谋反,皇帝也不能打死他不是?

既然皇帝没收他的食邑,滕王就决定‘自力更生’。

于是在当地认真敛财起来,继续建他的滕王阁。

*

杜氏仆从为姜沃递上一卷文章。

她便低头细看王勃六岁时的文章——

文采天赋,实在是锥处囊中,掩都掩不住的才气纵横。

这字想来也是他自己写的,已然初见字体架构,但笔触尚稚。

见此笔墨,姜沃忽又想起一事:她如今已经攒了许多大唐珍贵原版手稿,从帝王将相到神医名士皆有。

她在姜宅中有一间单独的屋子装这些手稿。

用木匣一个个封好。

特意嘱咐过人,永不许带灯烛明火进去。

现在,那屋中的几架条案,都摆的满满当当了。

她还未系统整理过。

姜沃低头看着眼前手稿——是不是已经到时候,该建个有索引有条理的个人收藏博物馆了?

也好留待后来人。

她思绪飞到博物馆的过程中,杜易简正亲引着好友之子,挨个见过宴上的几位随驾朝臣、国子监学子与并州当地的官员与出名些的文人。

两位年过七旬的并州大儒,被宴席主家与在场诸人推坐首席。

其余在场人,论官职算,除并州大都督府的长史是从三品外,再次便是姜沃的正四品上吏部侍郎。

于是杜易简很快带着王勃来至姜沃案前。

姜沃目光落在眼前七岁童子面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