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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同人)[大唐]武皇第一女官(425)+番外

作者: 顾四木 阅读记录

比如,尚书省的郎中也是从五品,但却是直入中枢机构的要员,属于官位低然职权大,未来一片光明灿烂的从五品。

戴至德深知,自己的从五品,肯定是得不到这种官职了。

依着皇帝的性子……戴至德觉得,自己肯定要被发送去描边境了,比如做个从五品州府长史之类的官。

戴至德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关系,就算被发配描边也没关系。

那谁,对了,裴行俭还描过边儿呢。

只要朝中有人,早晚都能回来。而且,他可是给太子做了好几年的詹事,是标准的太子一脉,太子将来要用人,肯定不会忘记他的。

于是戴至德在心底给自己打气:哪怕被发落去边境也不能颓废,哪怕向李敬玄一样被发往波斯,他也要坚强,只要等到太子……

戴至德正在努力开解自己时,就听大朝会上一直没怎么开口,只扶着额头坐在御座上的皇帝道:“降戴至德为从五品周王府文学。”

戴至德只觉一个霹雳:……

姜沃:不愧是陛下,别出心裁第一名。

这次陛下放弃了他送人去填充边界线的爱好,而是将戴至德从东宫属臣,变成了周王李显的属臣。

如此一换,相当于把戴至德属性都给换了,从此就跟周王捆在一起了。

将来哪怕太子登基,若有其余选项,只怕也不会愿意用周王府的属官。

丹陛下的其余宰相,除了王神玉外,心中都凛然:仕途至此,实在是暗淡。陛下这回果真恼了,直接将后路都给人掐断了。

唯有王神玉,心中除了看透局势的明白,还有些羡慕:文学一职掌王府‘雠校典籍,侍从文章’。可周王的性情,听闻对典籍文章毫不感兴趣——那岂不是可以每日愉快地摸鱼?

而戴至德的心,则比冬日里的冻鱼还要冰冷绝望。

他若知道王神玉的心思,估计能气吐血:要不咱俩换换,我来做中书令!

**

大朝会后,帝后二人各自占据紫宸宫的东西两配殿,开始私谈——皇帝是要与太子谈话,媚娘自是要与姜沃聊一聊。

媚娘是直接就问道:“此局虽破,但你查清了是谁背后设此局吗?”

姜沃把查到的事一一说与媚娘——

且说戴至德家人的‘仗势索财’,有不少朝臣都知道。主要是戴家也不觉得算什么大事,并不如何避人。

也就是说,能拿戴家做筏子的人太多了。

最开始揭发戴至德家人‘勒索民财’的,只是个去岁刚通过吏部选官,考入御史台的八品监察御史。

监察御史的职权便是负责‘监察百僚’。这位刚刚走马上任的小御史,是标准的愣头青,一听说东宫太子詹事违律,竟然无人敢告,立刻热血上头,直接报到新任领导狄仁杰那里去了。

完全属于被人当刀用了也不知道的人。

于是姜沃只对媚娘笑道:“其实姐姐也猜的到,背后之人……无非世家、亦或是东宫里某些心思多的属臣、再就是看我不顺眼的人。”

这种事儿去查证个具体的人出来也太难了,很可能艰难查了许久,依旧只能查到被扔出来的‘挡箭牌背锅侠’——不过姜沃也不太用查证,只道:“我的直觉,先出手的还是世家。剩下的见有人先出招,自然都乐得推波助澜一把。”

因此姜沃也没有非查到底的意思:总不能只许自己削人,不许人家找准机会对她下黑手吧。

反正也不是一路人,对手遇到个好时机坑她一下,这是天经地义啊。

就像是她遇到好机会,一定也会坑世家宰大户是一样的。

大家彼此彼此,只能狭路相逢见招拆招。

媚娘也就颔首,与她说起了另一件更要紧的事情:“陛下已经叫过弘儿去教导了。此事,一来有人做局,二来,也是戴至德自己有错请罪,与你不相干——必不叫弘儿误会于你们。”

她顿了顿又道:“英国公前几日以年老再请致仕。其实陛下有想过,让你入东宫辅佐弘儿,也正好化解昔日李敬玄之事。”

姜沃放下了手中的杯盏,专注听着:皇帝有此意,她并不意外。毕竟皇帝内心,始终是要保太子的。故而,用的顺手的宰相跟东宫略有冲突后,皇帝想把两人塞在一处冰释前嫌,也很正常。

尤其是未来英国公致仕后,皇帝需要人继续坐镇东宫,必然又要从宰相里面挑。

姜沃环视朝野,很悲惨地发现,自己好像还真是挺合适的。

因而她也一直准备了一篇腹稿,准备皇帝提出此事来的时候,有理有据婉拒入东宫。

不过好在有媚娘,她的腹稿也用不上——

姜沃只听媚娘道:“我细想了想,此事不妥当,便劝了陛下。”

“弘儿性子敏感,如果此时陛下将你送入东宫辅佐教导他,只怕效果适得其反。”媚娘叹了口气:“毕竟,我已经安排了两个北门学士入东宫,陛下又频频为东宫换属臣,弘儿已经有些多思畏惧了。”

“若此时你再入东宫,不管是外人看来,还是弘儿自己想着,只怕都觉得……”

只怕都会认为帝后对太子不满,要掌控太子的一举一动。这才换了一位与东宫有过龃龉,又是帝后心腹的宰相入东宫。

“故而我劝陛下,哪怕英国公致仕,也还是另选人为东宫主事吧。”

姜沃心中大石落地:还好有媚娘,省了她自己向皇帝说这番话了!

*

无独有偶,这一日,不光皇帝在朝上想起了‘临渊驾朽’这句话,姜沃也深深想起了这句话。

只是她与皇帝想的角度不同。

帝王就是驾驭大唐这辆硕大马车的人,他手里牢牢握着缰绳。只是,这条缰绳,终究要传下去。

帝制本身就决定了,哪怕天下有许多才能超群,可能更适合接过这条缰绳的人——但终究不可能。

皇帝心里,真正能接过这条缰绳的,只有太子,扩大一点说,有资格竞争这条缰绳的,只有他自己的儿子们。

只是,当儿子们的能力都暂时不足以驾驭这辆马车的时候,皇帝因怕翻车,就会将缰绳交到皇后手里,让她代为持缰。

等儿子们能力够了(皇帝的美好愿望),再由皇后将缰绳安全稳妥地转移给儿子。

但是……姜沃想,经过这一次,皇帝只怕更不敢把缰绳交给太子了。

毕竟,从戴至德被人告发到今日大朝会,中间也间隔了几日了,然而太子那里,什么动作都没有!

上次李敬玄之事,太子好歹还动了,派人到姜沃这里来,给李敬玄求情来着,总归也是一种政治表态。

可这次,太子大约是有前车之鉴,也不敢随意求情了,甚至完全不插手了。

他不替戴至德这太子詹事向帝后讲情,也不向大理寺表态你们只管依照律法办理。

太子只当这件事与他无关,自己闭门读书起来。

俱姜沃推测:太子是觉得东宫詹事家中居然出了勒索财物之事,总归是违律丢脸;而大理寺毫不给东宫面子非要一板一眼依法办理,也让他有些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