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大唐]武皇第一女官(471)+番外
就背给媚娘听:“百济之战后,刘相为熊津都督。彼时辽东多年战乱,大唐拿下的百济国,英国公用了四个字来形容——”
“合境凋残。”
刘仁轨不只是能打仗,把辽东一片打的服服帖帖的。
他最‘硬核狠人’的一点是,不但能打,还能战后重建。
“刘相在百济,用了五年,修户籍、正道路、置官衙、劝农桑、修陂塘,安老孤无所养者……”
“刘相那些年,可谓是夜以继日焚膏继晷。用他自己奏疏上的话道便是:进思尽忠,有死无二,公家之利,知无不为。”[1]
至今,百济境内虽不甚繁华,但已经能达到大唐‘中州’的各安其业标准。
当年若是把王神玉放过去当熊津都督,这些事他确实干不了。甚至以他对生活质量的要求,可能在当时的百济都活不下来……
媚娘看着姜沃:她说了刘仁轨这些文武兼备之功,接下来,该是但是了。
果然,姜沃道:“但是,这些都是刘相自己亲力亲为主事的。”当然,也是当年百济无甚人才可用(起码没有合刘仁轨标准的人才),他就都自己上了。
刘仁轨就像那种各科都能考九十分以上的均衡勤奋型学霸。
媚娘听到这儿,就不用姜沃再细讲王神玉了。
她已有定夺,落子于棋眼。
在姜沃心里,若还是以成绩来打比方,王神玉全力而为,到底能考多少分她也不确定,反正这些年,他一直在六七十分徘徊,唯有一项是满分,那就是选人给他干活!
需求才是最大的生产力。
王神玉的性格,决定了他必须会挑人用——他并不是闭着眼一味懒散。要知道他哪怕不干活,却也是要负责任的。但他这么多年,哪怕没有功劳,职责之内的事儿也从来没有犯过错!
这样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姜沃还实景模拟了一下共事场景。
她对媚娘笑道:“若是这两人议事,大概会是这样吧——”
“刘相问起对一事的处置,王相就会答道,别问我,去问某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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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俭若是知道这一场对话,必然要道:姜侯神算!
话说王神玉终于到场后,裴行俭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以目光示意刘仁轨,求你,别急。
主要是也没啥理由可急,随着王神玉进门,这都堂中的刻漏刚刚响起,说明王中书令到的很准时,并没迟到。
刘仁轨勉强压住的火,在讨论第一件事的时候就再次熊熊复燃起来。
第一件事正是刘仁轨根据过去治理百济的经验提出来的:“每逢天灾,必有黑心商户要囤货居奇,欲发国难之财。若不杀住此风,朝廷哪怕有常平仓放米,也是杯水车薪,终不能抑米价。”
他说到‘杀’住此风的时候,杀这个字,可不是形容词。
在场众人都感到了杀气腾腾,想来是毫不夸张的动词。
裴行俭刚要开口,就见刘仁轨根本不看他,直接盯着王神玉问道:“王中书既然是总任官,可知昨日京中粮米铺中米价几何?昨日新入常平仓的五谷与救荒粮的数目又是多少……”直接四五个问题砸了过去。
说来,王神玉来开会的时候还带着自己的杯子。
他很讲究,从来不用各衙门的公用杯盏。此时他与刘仁轨是分列左右两首位,听对面刘仁轨如此诘问,他也不急。
先示意大议会上随侍的宦官,给他杯中注入热水。
热水入杯,在场诸人都闻到了清淡却明显的药草气息。有比较懂行的,还能闻出来,这是冬日保养所用的饮方,苏子人参饮。
王神玉开口道:“常平仓之米价等事,刘相可问户部尚书岑文倩,囤积居奇有违律法的商户查处事,可问大理寺卿狄仁杰并京兆府尹……”他声音不紧也不慢,把刘仁轨方才问的问题,归属何人挨个告诉他。
刘仁轨虽然须眉皆半白,但没有慈和之态,依旧虎目含威,好容易耐着性子听完,立刻追问道:“我只问你知不知道!”总揽备灾事的宰相,难道不清楚这些事?!
王神玉淡然道:“昨日事,等他们今日各自回了,我不就知道了吗?”
还端起眼前苏子人参饮喝了一口,叹道:“刘相在急些什么?莫不是刚从东海回来水土不服有些上火?”
刘仁轨原本上不上火不知道,但此时是真的火噌就上来了。
当即拍案而起。
都堂中更是安静。
只有吏部尚书裴行俭的声音:“刘相,王相……”的来回劝慰。
裴行俭不由想起过去英国公和姜相同为尚书省宰辅的合乐日子,对比如今:我真的累了,第一次三省六部大议事,宰相们就要打起来了。
见刘仁轨击案,王神玉更是拂袖而起:“实难与莽夫共事,你我这就去天后跟前辩个主次,此次备旱灾,到底谁来主事!”
刘仁轨起身:“好!”实难与此人共商大事。
两位宰相一齐离开,都堂里其余朝臣一起看向吏部尚书裴行俭:我们,走不走啊?
裴行俭已经失去了颜色“诸位署衙繁碌……”散了吧。
狄仁杰自然也收拾起自己的卷宗离去:不知天后会如何定夺。
如果让他来选,其实更想在王相手下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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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沃跟媚娘对坐摆棋子:“也让刘相适应一下,朝中有人可用之感。”
刘仁轨在辽东说一不二亲力亲为惯了,回到京城,真得先改一改习惯,学着放手。
但将刘仁轨千里迢迢调回来,自不能不用。
一来,以他的性情戳在朝上,确实可以查漏补缺,弥补王神玉所不能及的庶务。毕竟王神玉与姜沃是一样的,从来没有到过地方。
二来,也是五年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点。
京畿军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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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沃的巡按使队伍进入江南西道境地时,她正在看江南西道的折冲府(府兵)图。
江南西道因不毗邻四夷,整个道的兵力设置的很少,常备军甚至不足万人。
但京畿道不一样。
作为大唐的心脏,京畿道南衙下属的十六府,常备军达到了十二万人!
这还不包括北衙天子禁军。
这十二万人,六万人分布在长安城周,归属京兆,剩下六万人,则分别在‘同州’‘华州’‘岐州’等军事重地,各有万人或是大几千人不等,就如同众星捧月一般拱卫京畿。
这十二万人便是京城的保护线!
按说,这种拱卫京畿的‘京兵’,原本应该是大唐精兵中的精兵。
然而大唐开国也五十余年了,长安城中开国勋贵之家,基本都传了两代人了,而以军功立身的先辈们多故去。
然他们故去,荫封子弟可是都留下来了。
许多都是子承父业,进了军伍之中,且都是从官做起。
与此相应的,京畿的‘精兵’逐渐有转成‘纸上谈兵’甚至‘少爷兵’的趋势。
许多京畿兵士别说没有上过真的战场,有些甚至都开始不真正训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