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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同人)[大唐]武皇第一女官(498)+番外

作者: 顾四木 阅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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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景!”

阎立本站在栏旁,看清江景后,立刻精神一振。不禁觉得眼前天地宽广,颇有胸中红尘尽数涤荡之感。

“在京中,再见不到这样的景色。”

越发惋惜自己致仕的太迟了。

待落日渐渐没入云层后,阎立本与姜沃才一并下滕王阁。

走在楼梯上,不免说起替任阎立本的工部尚书——娄师德。

娄师德今年才将将四十岁,故而阎立本很直接称他为‘小娄’。言谈间很是称赞:“小娄为工部尚书,必是能够尽忠职守的,且在工部诸如屯田、修建水利的庶务上头,他比我还精通呢。”

阎立本所长,在于宫室的设计与营造,与掌天下百工的将作等事。

但除城池宫室修缮外,工部亦要负责屯田、河渠、漕运等事。这些,皆是娄师德所擅长的,此番赈灾事立功颇多。

故而今秋后,阎立本得以顺利致仕。

“小娄也是从下头县尉做起,扎扎实实走上来的。”

娄师德最开始,是在江都(扬州)做县尉,后来又去过岭南、安西等地,可以说是对大唐东南西北的风土人情都了解颇多,最擅在当地修屯田水利之事。

不但文的行,武的也行,后来有段时间在安西都护府做官时,吐蕃生事,当时做文官的娄师德,直接在额头上系了块红布,去寻安西大都护,自请转武将去也。

而安西大都护薛仁贵也很欣赏他,当场就给批准了:这种在万军中给自己搞点特殊‘妆造’的,都得有实力。

比如薛仁贵自己,就艺高人胆大,万军黑衣玄甲中,他偏穿一身白袍上战场——这没点实力,绝对活不到现在。

娄师德就是这样自从九品县尉做起,加上所立军功,于五年前被调任回京做了监察御史。

从个人能为和履历来看,他有点像小号的刘仁轨。

但,与刘相完全相反的是,娄师德虽然打仗很热血,但下了战场,他就是个最温厚的慢性子,脾气好的不像话。

阎立本直接盖章道:“我再没见过比小娄脾性更好的武将了。”

这点姜沃是相信的,毕竟史册之上做了宰相后的娄师德还留下了个‘唾面自干’的成语,曾表示:旁人若是冲你吐口水,擦了都是拂逆对方之意,应该等自干。

也是神人了。

两人说完后,正好走下滕王阁。

*

落日余晖中,姜沃看到有马车向此行驶而来。

车帘卷起,里面露出熟悉的面容。

姜沃不由笑了:“我原还有几分担心,他们赶不上明日的佳宴。”

阎立本年纪大了,看近有点费力,但看远还挺清楚,很快看清马车之上的人,也不由露出喜悦之色道:“早知他们夫妻也来,我就随他们的车一起来了。”

然后又疑惑道:“不过,他们夫妻俩这种大忙人,竟然也能出京?”

姜沃笑而不语:她特意向天后请命来着。

一来,九月里,朝堂正好有十五日的‘寒衣假’;二来,姜沃觉得检田括户事完成后,曾经为此昼夜加班的人实该来亲眼见一见成果——

马车停下,金色落日中,裴行俭与库狄琚走下了马车。

“姜侯,许久不见。”!

第229章 空出的两个相位

为滕王送别宴,乃午后起宴,早定了至夜方散。

而这日清晨,姜沃先邀裴行俭至阁上,谈起书信内说不尽也无法落于笔上之事。

秋日清晨,清冽寒意透于肺腑。

让人觉得自己从内而外清透如玻璃。

而终于放下公务,得以出门散心的裴行俭,更觉一身轻松,登阁之时步履轻快。

且他刚登第一层就提起:“王相不能至此,心中极是苦闷。”说起这件事,裴行俭语气是有几分惋惜的,但说到最后,尾音不免就带了几分笑意。

姜沃很有诚意道:“我也邀过王相了,只是……”

**

长安城内,在裴行俭出发两日后。

尚书省署衙大堂内的官员,就见一向风雅从容的王中书令,穿过大堂去寻尚书省宰辅刘相。

俱善于观察的官员反应:王相步履要比以往快三分。

见到刘仁轨,王神玉很开门见山问道:“我跟刘相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这回是王神玉不等刘仁轨回答,直接就往下问去:“寒衣假在即,只需前后再加几日休沐,我便能往洪州来回一趟,这又与刘相什么相干?”

“刘相竟然向天后道不可?!”

对旁人来说,断人财路是大仇,对王神玉来说,阻人休沐会友,才是大仇。

刘仁轨放下了手中笔,严肃认真道:“缘故我在天后跟前禀的很清楚了——王相自己也必清楚。”

“宰辅岂能轻易离朝。”

“若前几年也罢了,如今中书令只有王相一人,怎么能不在朝中,若有诏令何为?”

王神玉微微一顿。

是,他有时候也会忘记,另一位老中书令杜正伦,已经正式致仕。正如他现在令人往工部送诏令,下意识还是会说:送于阎尚书。

话出口后才想起,工部尚书已经不再是阎立本了。

朝堂之上的更迭,令人唏嘘。

王神玉很快又开口道:“既说到这,此番休沐事先记下。但还有一事,刘相实不该再与我相争。”

刘仁轨看了他两眼:他极其怀疑王相带着这种兴师问罪态度过来,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王神玉应该明知道自己作为独一份的中书令,几乎不可能离开京城。

连裴行俭离开京城,都不是顶着‘休沐’的名头,而是作为吏部尚书,亲去考核其所选的一百六十余名官员。

王神玉应当是为了这后一件事——

果然只听王神玉道:“如今中书省和尚书省,都有一位宰相空缺。而今岁无论是赈灾事,还是检田括户事,裴行俭都有功。他原本就是同中书门下三品,此番应当要正式拜相。”

其实裴行俭之前虽无宰相之位,但看天后在议机密事时也不忘带上他,就可以算作有宰相之实。

王神玉图穷匕见:“这次不得去洪州之事,刘相已经拦我了。”

“那么刘相得与我说定,来日不能再与我争裴行俭!”

刘仁轨听过后肃然道:“宰辅任命,只由帝后,我怎么与你说定?”

王神玉道:“最后定夺自然是上意。”

“刘相只需应我,这些时日不要去天后跟前说诸如‘尚书省公务繁忙,你独个儿忙不过来’之类的话就好。”

这时候王神玉就格外庆幸起刘仁轨卷王的性情。

果然刘仁轨颔首:“这个没问题。”

王神玉满意而归:他准备接下来,常在天后跟前明示暗示一下,他中书省一位宰相可不够。

回中书省的路上,王神玉还想起:当年姜沃从吏部尚书位上拜相,就很是可惜,去了尚书省。

以至于他们这很是合拍的旧日同僚无法搭班,他独自在中书省‘辛苦兢业’支撑了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