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大唐]武皇第一女官(526)+番外
并不是,那皇帝将公主许给你,并给予驸马官职,荣华富贵,驸马自然是要好生学习以报效国家的——大明会典明确规定:礼部设驸马教习,在大婚前教导驸马皇室规矩以及与公主相处的礼仪。
要真有不认真学的,或是学不合格的榆木驸马……看,那边不还有两个备选吗?
你若是不行,就换行的来。
姜沃已经把这套完整的选驸马流程整理了一遍,该改的改,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就禀于帝后。
而她想,这个时机,并不会太远了。
因之前,崔朝与她说过一番话——
“我自少时与陛下相识,从未见过陛下如那日一般的深怒,也未见过陛下如此举棋不定。”
因举棋不定,把棋盘都掀了。
崔朝想起皇帝反复念叨那两句‘朕要想想该怎么办’,他心里也很难受。
其实真正的失望,往往是不显露于外的。
这一次礼法事后,一切看起来那样平静,起码在东宫看来是这样。
帝后只让太子继续待在礼部整理礼法,其余一点儿动作也没有。
但崔朝看的明白:从前皇帝屡屡处置东宫不合意的属臣,然后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安排臣子,反倒是对东宫坚定不移的保护——皇帝不怕折腾,就想给东宫最妥当的未来朝堂配置。
毕竟在皇帝滤镜没被戳破前,他一直觉得‘太子不过是有些拘泥礼法,易被居心不良的朝臣所惑。但还是仁厚且听话的。’
可以说,从皇帝身体出现问题,选择了二圣临朝开始,皇帝对将来的布局就很明确从未变过:在他力有未逮的年月里,他作为帝王压阵,由跟他政治观点一致,且他也信得过其能力的妻子来摄政理事。
等太子真正‘长大’后,皇后再将朝堂稳妥交给太子,避免了权力旁落,出现权臣乱政,甚至……篡位谋反之事。
哪怕媚娘有时候展露出很专断的权势欲,皇帝也并不觉得如何:说实在的,媚娘要没有这种魄力果决,也难以皇后身份镇压朝堂。
皇帝从来没觉得这条路错过:毕竟妻子无外戚,而太子又是他们亲生的孩子。故而此时媚娘再掌权又如何,人总有生老病死啊,将来她传皇权之时,也只有交给太子,难道会交给外人吗?
只需要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就没问题。
可现在,皇帝就像一个运行良好的系统,忽然出现了大bug。他突然惊觉,过程是没问题,媚娘顺利摄政了,做的也很好,检田括户事完全符合他们父子一脉相承的政治理念。
谁想到,终端(太子)那边出了大问题!
崔朝提起这件事时,曾止不住叹气道:“其实这次陛下若再把东宫上下属臣换一遍,于太子而言,倒是无妨。”
但……
如此和风细雨,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才最可怕。
姜沃明白:皇帝的心思变了!
当然,因为没有更合心意的继承人,皇帝近期是不会有废太子之举的——也是因为没有正当理由,总不能因为太子‘尊崇礼法’,就废掉太子吧。
然而帝心已变。
如果说皇帝原本的规划是个完整的闭环:天后结束摄政后,一定要交给太子。
但现在,出现了开放性的结局:依旧是天后摄政,但他要好生看一看……有没有更合适的继承人。
周王李显、殷王李旦,甚至还有现在还完全没影,但皇帝认定太子将来会有的皇孙辈,通通纳入了皇帝的备选。
可以说自此,皇帝,已经不再坚决地选择太子李弘了。
不过,姜沃也很清楚:除非所有儿子都没了,不然皇帝是不会考虑曜初的。
因此时没有出现过女帝,更没有出现过皇太女掌政(临朝称制的都是皇后、太后这种妻族身份)。故而皇帝脑海中就没有这个概念。
但,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契机,让曜初能更多的接触政事——
因在皇帝眼里,继承人不稳,他反而越需要朝堂稳定,给他一定的观察期。且作为一个父亲,哪怕对太子失望,他也绝不想看到太子有生命危险!更不想看到兄弟阋墙,皇室内部为了皇位再争得血流成河。
他更需要他的‘家’是稳定的。
姜沃曾闭上眼,代入进去,细细梳理体会着皇帝的心态。
作为一个权谋上绝对合格的帝王,皇帝想要政局更稳定,就不会只满足于‘天后’和‘东宫’两边的权衡了,他需要更稳妥的平衡因素。
而在此次‘为母三年齐衰’的礼法事上,皇帝听闻曜初教导弟妹之事后,选中了他相信的,稳定朝局的因素。
他的长女。
曜初可以压制弟弟们,那么将来若二王有觊觎争斗之心,她作为长姐便可教导。
**
这一年秋日,帝敕周王李显班于朝列。
这是一道群臣毫不意外的诏令,毕竟周王年纪到了,原本再早两年入朝也没什么。
拖到现在,估计都是在等太子先‘再次入朝’。
但皇帝接下里的另一道诏令,就再次令群臣震惊了——
“安定公主掌出版署,可循例授官,自今秋起,随百僚入朝。”!
第246章 公主入朝
八月初一晨起。
昨夜下过一场微微润润秋雨,地面还是濡湿的。
今日是每月朔日大朝会。
姜沃站在镜前:“我想起自己第一回 上朝的事了。”
那一日她站在宫正司的正堂里,对着掖庭每司只有一面的落地等身铜镜,整理自己的衣冠,将身上的鱼袋鱼符认真检查一遍。
身旁是还住在掖庭的媚娘,在旁为她递上笏板,笑道:“去上朝吧。”
姜沃从她手上接过:“武姐姐,回见。”
那时候媚娘以为她说的是‘晚上见’。但姜沃自己清楚,她是在说终有一日会与媚娘在朝上相见。
但今日,又何止媚娘。
姜沃看向镜中人影,比之当日青衫素带木笏板,早已换了紫袍金带玉笏板。
一切业已变更——都不只是镜中人变了,甚至连镜子本身,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等身铜镜,变成了等身的玻璃镜。
这是这两年来,京中最昂贵的奢侈品,没有之一。
其实以唐时的工艺,好的铜镜已经能打磨到‘鬓眉微毫,可得而察’的清晰度。只是颜色到底是铜色,而且,铜镜的保养颇为费事,常要请专业人士来打磨。
当然,这会子能买得起玻璃镜的人家,是不怕保养铜镜的。
毕竟这一面等身玻璃镜的价格,跟同重量的黄金也差不多了——玻璃镜如此价格高昂,还是因为有水泥混凝土的‘奢侈品’营销经验在前,城建署非常熟谙地走起了流程。
姜沃对着镜子,不由就想到库狄琚来报账时,翻着她的小本子,略微蹙眉的样子,从神态上看,活脱脱一个辛侍中的翻版。
“况且我们贵的有道理。”
“姜相也知,制备好的碱还是贵,制备干净的玻璃又是最缺不得纯度高的碱。所以玻璃的成本,与水泥不同,再降实在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