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他身上也只剩下一条泳裤和毛巾,跟在蓝身后来到这片广大而美丽的沙滩。
六月底的太阳挺强悍的,尤其是在这缺乏阴影遮蔽的地方,更是让人彻底体会到阳光的炙盛。
“坐下来吧。”蓝优雅地平躺在宽敞的藤制躺椅上,指着位于旁边的另一张躺椅对雷伊说道。
“啊?”愣了下,雷伊反射性地提出疑问。
“我叫你坐下呀。”眉头轻轻蹙起,看来他很不高兴自己的命令被违抗。
感受到身旁射来数道针芒般锐利的嫉妒目光,雷伊晓得飞机上的事又要在这里重演一次了。
蓝身边的特等席本是“兵家必争之地”,但在这种由蓝自行指定的状况下,那些想抢滩的女孩们只能恨恨地望天兴叹。
不过,虽然被迫换上泳衣,枪械也暂且缴下,雷伊仍没忘记自己该做的工作。
他既然是保镖,就多少该尽尽保镖应尽的职责,以免蓝不高兴时又拿费莉丝的性命开刀。
没有武器倒也不构成大碍,只要专心一致地眼观四方、耳听八方,他一样有信心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可是,就像找他麻烦似的,蓝再度开口道:
“叫你坐下就坐下,你为什幺总是喜欢违抗我的命令?”
听着他的话,雷伊很想告诉他,站着比较能提高警觉,但既然他不容反抗地这幺坚持,他似乎也没其它选择。
无奈地,雷伊点点头,服从地在他身旁那张看起来就像是刻意为了他而空着的躺椅上坐下。
就算想要装作充耳不闻,但那些细细碎碎的耳语仍会间或在浪涛声中传到雷伊的耳里。看来有不少人对他身上的吻痕颇有兴趣,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人也不在少数,甚至还有几个女孩大大方方地盯着他看。
总觉得自己像是动物园里被观赏的动物,那些涵义颇深的眼神多得让他开始不自在起来。
扎在皮肤上的目光锐利得让人厌恶,雷伊发现那些毫不客气对他进行注目礼的男性都是一脸嘲弄与轻蔑,而女性则多半是敌意与好奇。
让情况更加恶化的,是蓝令人费解的举动。
既然他是来度假的,理应和他那群开始有闺怨的情妇好好相处并联络一下感情才对;可他偏不理睬那些已寂寞多时的女人,就是要招惹想乘机清静清静且尽量往旁边闪去的雷伊。
看见他不自在的样子,他会感到很愉快吗?
雷伊怀疑,不,是肯定蓝这幺做绝对是故意的。
他大可以好好享受被这群会让男人直流口水的美女的围绕及服侍,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喜欢黏在雷伊身边,惹得原本没注意到雷伊身上那些引人注目的红点的人,也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猛瞧。
就在他对这些恶意,或至少不带善意的眼神感到反感时,蓝突来的要求暂时将他从不愉快的感觉中解救出来。
“我把太阳眼镜忘在房间的柜子上了,你去帮我拿过来。”
当蓝这幺说时,旁边本来有几个女孩自告奋勇,但他却坚持要正绷着脸替他上防晒油的雷伊去拿。
偷偷松了口气,雷伊迫不及待地丢下手中的防晒油就往身后的别墅走去。
一时间,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闪入他的脑海——
蓝是注意到他被那些无礼目光打量的不快,才给他这个机会好放松一下的吗?这幺狐疑着时,蓝下一句话就让他立刻打消这个念头——
“动作快一点。”对着他离开没几步的背影,蓝又慢条斯理地说道:“你防晒油才帮我擦到一半而已,可不要乘机摸东摸西的偷懒。”
听到这话,雷伊的结论是,他这幺做不过是单纯地想要指使他做东做西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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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从别墅看到海滩,或由海滩这个方向看回别墅都很近的样子,但事实上这两者间还是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
雷伊将名牌太阳眼镜夹在拇指与中指间,有种想将它捏碎的冲动。
他刻意慢条斯理地走着,无视蓝要他动作快一点的命令;不藉这种机会反抗一下喘口气的话,他可能就要闷出病来了。
走出别墅的大门,他慢吞吞地走在有不少树荫的庭园里,还不时故意停下脚步,看看天空兼拖延时间。
感觉身后有人,他微微吃了一惊地转过身子。
本以为是蓝来责备他的拖拖拉拉,但映入眼帘的竟是在飞机上不断对他投以白眼的红发美女。
“呃……罗莎琳德小姐?”大半是蓝派来监视他的吧!
“把蓝还给我!”
出乎雷伊意料的,罗莎琳德板着一张脸,劈头就是这气焰高张的一句话。
“啊?”张口结舌地顿了好一会儿,雷伊还是没反应过来。
“我说,把蓝还给我!”她又重申了一次。
可惜雷伊还是有听没有懂。
她这话是什幺意思?把蓝还给她?还?
“你是不是搞错对象了?”怎幺想都只有这个可能性,雷伊耸了耸肩,事不关己地说道。
“你不要扯开话题!”严肃的神情在这张美得让人心神荡漾的脸蛋上格外有魄力,可惜就是弄错对象。
“小姐,你弄错争风吃醋的对象了,蓝又不是我的,也不可能是我的,你要我怎幺还给你呀?”干笑了声,雷伊搔搔被海风吹乱的黑发,突然觉得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谓的争执上都比回蓝身边要好。
“是你没错!都是因为你,蓝才会对我这幺冷淡。”
罗莎琳德一口咬定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局面,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笑得有些无奈的男人的关系。因为在这个男人出现之前,她是最得蓝宠爱的女人呀!可是,自从蓝捉到他口中那个念念不忘、恨之人骨的黑暗之眼后,她就感觉到他的心思慢慢离她远去,而现在,则是连看她一眼都嫌懒。
“就算蓝疏远你,也绝对与我无关;你要算帐的话,也该找他现在最宠爱的女人才对。”
“蓝现在最宠爱的人就是你!”
有理说不清的无奈让雷伊直想叹气。
他觉得自己已经将再简单不过的基本道理都讲清楚、说明白啦,为什幺眼前这位看起来聪明伶俐的美人会这幺冥顽不灵呢?不过这也说明为何她总是以怨怒的眼神狠狠射杀他的原因,原来是为了这个离谱的误会呀。
被个绝对有资格称得上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以这种可笑的理由敌视,雷伊简直不晓得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首先,就如你所看到的,我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事实胜于雄辩,他只要好好把事情说明,应该就能解开她的误会,“你的蓝不可能会对一个跟他同样性别的男人动心吧?”
到底是谁搞不清楚状况?
这个男人明明享受了蓝的关照与爱护,却在那里装聋作哑,还想对她的愤恨敷衍了事?
“那你身上那些……痕迹又要怎幺解释?”这可是不容辩白的证明吧!
尤其他又这样恬不知耻地将蓝迷恋他的痕迹暴露在外,分明就是在向她下挑战书。
蓝一定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迷上这个可恶的男人,他究竟对蓝下了什幺迷药,居然让蓝这般无视于她的存在?
“你说的……”手指着满布身体的吻痕,雷伊挑挑眉确认她所指为此。讨论这个话题丢脸的是自己,但让他人对自己抱着这种无谓的怨恨也不是办法,看来还是只有在她理解前好好将话说清楚,“是这个?”
“对!”她指证历历地道:“你是用什幺方法,竟然让蓝这幺迷恋你?”
迷恋?打死他都不会想到要用这个字眼。
就算罗莎琳德不晓得他会在此的真正原因,但蓝也不像有迷恋着他的模样吧?这个女人的想象力也未免太过丰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