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看着自己没有头的身子,终于知道原来人头被砍了下来,还是有知觉的。她终于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刘彻不是晚年大权在握、踌躇满志的皇帝,他现在只不过还是战战兢兢的太子,连活下去都不知道,谈何长生不老?要是真的长生不老,景帝长生了,他这个太子又该怎么办呢?
所以她必须死。真是一步错,全盘皆输。不过这也说明历史上的绝情决心的汉武帝和眼前这个是同一个。陈阿娇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微微一笑,如烟闭上了眼睛。
刘彻扔下刀,说:“你们去办吧。”
张远和杨得意跪着,说:“诺。”从此以后他们必须忠于太子殿下,否则等待他们的就是灭顶之灾。
出了天牢,刘彻深吸一口气,心里有些乱,如烟的话和阿娇的话总觉得有些若有似无的关系。算了,还是先处理匈奴的事情。天牢的事情瞒不过父皇,他得想好说辞。
宣室殿里,景帝听完刘彻的话,点点头说:“这样的妖孽早处理好,免得吕氏事情重演。”
至于长生不老,就像彻儿所说,妖女自己都死了,何谈给别人长生不老呢?只不过是想活命的障眼法而已。为了大汉江山,他不会在意一个女子的死活。
先前留着她,也只不过是为了从她嘴里掏出更多有用的消息。
刘彻当然不会老实的把如烟的话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但是润色一下,变化一下语气,效果就会不一样。
景帝看着刘彻有些不虞的表情,说:“太子也别想太多,妖女既然是妖女,诅咒也做不得数的。倒是你说的军臣单于和伊稚邪的情况,你现在好好查证一下,做一些准备,要是能利用好,大汉就能多得一些日子修养深吸。”
“诺。父皇可还有别的旨意?”
景帝咳嗽两声,挥挥手,示意刘彻退下。
刘彻担忧的说:“父皇,儿子请侍医过来问问脉。”
景帝摇摇头说:“不用,你且先退下,去叫你母后准备你及冠及成婚的事情。”
刘彻一下子跪到在地,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大汉男子十八才及冠,可是他今天才十六岁,父皇这样是在交代后事了。
景帝看着他肩头一动一动,却没有说话,叹了一口气说:“彻儿,人生老病死,古来自有,朕希望你以后能肩负大汉重任,凡是多忧多思,多为黎民百姓考量。要知道没有百姓,大汉也就不是大汉。去吧。”
“诺,儿子遵旨。”倒退着出了宣室殿,刘彻擦了一下眼睛,对着常侍说:“走吧,去椒房殿。”
王娡听到刘彻说完之后,沉默了一会,说:“我知道了,彻儿,你去忙吧,千万不要辜负你父皇的期望。”
“诺。”
王娡觉得自己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不如想象中的兴奋,反而有些伤悲。其实她是有些怨恨景帝的,他们母子那段时间的苦难都是拜他所赐,但她的荣华也是因为他。听到他开始安排后事,她已经止不住的流下泪了。
过了一会,王娡才吩咐:“叫人做些准备些好吃的,我亲自来做。”总得让他再次尝尝她做的饭菜,以前他可是夸赞她的饭菜好吃呢。
刘彻出了椒房殿,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将眼泪压下去,才疾步而去。
堂邑侯府,这些天阿娇强行被馆陶公主灌输了很多宫斗的理念。虽然在千年中,她看得很多,前世她还没有几次宫斗就被打入了长门冷宫,所以并没有什么亲身感觉。
远不如亲身经历的馆陶公主说得震撼。
馆陶公主喝了一口水,说:“娇娇,真实的未央宫只有你亲自去体会了,不过大婚还得几年。”
阿娇沉默了一会,想起今天已经是后元三年了,皇帝舅舅恐怕……….她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扑到馆陶公主的怀里,说:“母亲,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外祖母和舅舅。”
馆陶公主拍拍她的背,说:“知道你有孝心,在未央宫,母亲随时可以过来看你。”
“母亲,我们现在进宫吧,我想外祖母和舅舅了。”阿娇哽咽道。
☆、第25章
馆陶公主叹了一口气,说:“娇娇,你的心这么软怎么办啊?”未央宫的女人可都不是吃素的。
阿娇抬起头,擦拭了一下眼泪,说:“母亲,我只对您、外祖母心软。”
馆陶公主点点她的额头,说:“娇娇,你总是知道怎么样让我心疼你。要是以后到了未央宫这样对刘彻,我不相信刘彻那小子能够舍得对你不好。”
阿娇骄傲的抬起头,说:“母亲,他值得我像对您一样掏心掏肺的对他吗?”刘彻永远不值得。
馆陶公主沉默了一会,才说:“娇娇,我早就想问了。刘彻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啊?你到江陵的时候,他不顾太子身份跟着你,保护你。别告诉我要是没有他,你能躲得过刺客?还有到现在连一个使女都没有,你到底厌恶他什么?”
阿娇张张嘴,突然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要她告诉母亲,她经历了她和刘彻从甜蜜到憎恨,然后他毫不留情的废掉他,任由她的位置被一个歌姬取代,而她在冰冷的长门孤独的度过了余生。
馆陶公主皱皱眉头,说:“到底怎么回事,娇娇?你说出来,母亲才好解决。是怕平阳和隆虑,或者是皇后吗?”
阿娇苦涩一笑,说:“母亲,和他们没有关系,只要刘彻站在我这边,他们岂会泼刘彻的面子?只怕…….”
馆陶公主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头,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畏首畏尾的丫头呢?反正事已至此,你不向前看,还不是苦的自己。人一生能有多长,你投胎在我的肚子里面还算是好,你看看世上有多少穷得都吃不上的。”
她顿了顿,说:“你看看董偃,要不是我,他早就饿死了。你还在想这么多,你说说你对得起我,对得起你自己吗?还是你在怕?刘彻能把你怎么样?至少目前他表现得还过得去。”
阿娇瞪大了眼睛看着馆陶公主却没有说话。
馆陶公主知道也不能逼得太狠,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她起身,说:“娇娇,你休息一会吧,明天早上我们再进宫。”
躺在床上,阿娇辗转反侧,她觉得她好像走入了死胡同。母亲说得对,她现在的确有些畏首畏尾,难道她真的是在害怕吗?
陈阿娇是骄傲的也是任性的,唯独不可能是胆小的。
迷迷糊糊中阿娇睡着了。
馆陶公主叫来楚云,仔细问了一下,却不得法,喃喃自语:“刘彻到底是做了什么,让娇娇这么排斥?”
楚云眼神闪了一下。
馆陶公主皱着眉头说:“楚云,阿娇当你是亲人,你也自愿留下。本宫也就不当你是外人,阿娇是本宫的亲生女儿,本宫只希望她好,本宫才安心。你且说说,她和刘彻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来:“婢子听翁主提起过卓文君和司马相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