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芦儿并未看到那个人的到来,她说不清心里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白苏只看了她一眼,一言未发,只是笑,高深莫测。
城楼在白月城最前面,月神殿则在白月城最后方,中间的直线距离,足有数里远,且还要闯过一座又一座大殿,上一级又一级台阶,直到登上白月城最高处的月神殿内。
“薇儿,你有没有完整的走过这整个白月主城?”两人并肩走去月神殿的路上,白苏目视前方,嘴里却轻轻道出一句。
唐芦儿微怔怔,迟疑了一会才道:“没有,怕是连一半都未走完。”
“是吗。”白苏笑了笑,就闭了嘴。
唐芦儿不明白他怎么问出这么一句,想了想便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白苏瞥了她一眼,微眯了眯眼,轻轻道出一句:“只是好奇,你会不会觉得有些熟悉。”
“熟悉?”唐芦儿更是不解,“是说我有没有想起以前的事吗?可是你忘了,就是以前,我也不是住在这里,怎么可能会觉得熟悉。”
白苏没说话,只是微扬起嘴角,又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来。
他定不是因无聊而随便问出这么一句莫名的话,唐芦儿看到他那抹笑,心里越发不安起来,他到底在盘算着什么?即便她刚刚说准了他的目的,但是他真正的依仗,对付上官钰的筹码,她却猜不出,她也不会花痴到以为,凭自己在这里,这两个男人会因此而一笑抿恩仇。
可是上官钰今日若真带军队过来,白苏若不打算束手就擒的话,会怎么对付呢?她猜不出,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月神殿前面了,唐芦儿即便是抬起眼,也只看到那一级一级不知几百数的台阶,得仰起脸,才能看到那巍峨宏伟的月神殿。
而就在这一刻,她脑子里不知为何,忽的就浮现出她这些天来,在这白月城内走过的每一处地方,然后,凡她走过的道路都在脑海里慢慢连接起来,形成一种曲曲折折的地图,地图!唐芦儿心头猛的一惊,为何会觉得那么熟悉,好似真的在哪见过一般!
唐芦儿脚步不由慢了下来,直到白苏在旁边叫了她一声后,她才回过神,随即脑子灵光一闪,她忽的就想了起来,当日在戏楼里看到的那张地图,就是那张地图没错。她这些日子,在白月城走过的那些路线,全都在那张地图上,那张,原来是白月城的地图。
可是,想到这后,唐芦儿心里却更不解了,白苏要白月城的地图做什么?
“难道是想起来了?”白苏看出她面上的神色变了变,就低声问了一句。
唐芦儿心中微惊,这个人,他好像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
“那么,一会就有好戏可看了。”白苏微笑,只是话才落,后面忽然就听到有微微的喧哗声传来,此时,两人才踏上月神殿的台阶。
“看来是来了。”白苏又是一笑,果真,后面一位侍从有些慌地走过来说,此时城外已围了两万兵马,且眼下安远王已经领了三百黑骑进了主城,因为对方手里握着请帖,又领着朝廷正式的缉捕令,所以……
“今日是特殊的日子,来者都是客,不必惊慌。”白苏笑着打断那侍从的话,然后令旁边的人下去准备迎接客人,接着他便拉着唐芦儿的手道:“来吧,我们上月神殿等他。”
唐芦儿只觉得手心都出了汗,他竟真的来了!
当走完最后一级台阶,踏上白月城最高的月神殿,烈风刮过,高高扬起她宽大的裙裾,她回头,只见天边云动,垂眼,即见那个一身戎装铠甲的男人,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第177章 疯
她一身嫁衣,他一身戎装,再见的情景合理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一幕是不是可以叫做:爱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唐芦儿觉得自己真的很有闲心,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冒出这样的话来,是她太不知所谓了,还是太乐观了呢。
白苏拉住唐芦儿的手,看着下面的上官钰笑道:「今日这样大好的日子,能得安远王如此赏脸,实在是荣幸之至,前面已经备好筵席了,请!」
周围陷入死一般的沉默,三百黑装侍卫像一片浓重的乌云,欺压而来,白月城内早有人面上露出怒容,心里亦不明白,他们这些人怎么这么轻易就进来了!虽然今日是苏殿主的大喜日,正门敞开迎客,但这样一群来者不善的家伙,不可能直到进城後,才有人报到後方。前面负责秩序的那些人都到哪去了?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高亢的琴音突然响起,令所有人心头一震,跟着上官钰打了个手势,即有十数人逼上台阶,同时白月城内的人亦上前挡住。按常理,这个时候应该是先陷入对峙,然後谈判,接着再刀刃相向。
却不曾想,白月城那十数名信徒才上前,上官钰那边的侍卫直接拔剑,毫不犹豫地砍过去!
瞬间,就有数具尸体倒下。
众人大惊,不擅武者不由就连着後退几步。
「混帐!真当白月城是可欺的不成!」旁边一位长老脸色一变,一声大喝後,即吹出一声尖锐的啸声,周围即从冒出无数的白衣武者,个个行动敏捷。唐芦儿心头一紧,她知道这些人都是白月城内武技最高者,名为白月侍,听说他们个个身手都是出神入化,绝非一般人可比。
只是就在双方将要交上手的时候,突变又起。
在长老啸声下冒出来的数十名白月侍当中,竟有近三分之一数,临时倒戈,忽然将手中的刀剑朝同伴刺去!唐芦儿大惊,长老大惊,周围的信徒仆从们更是大惊,一时间,月神殿下的场面混乱不堪,惊呼声刀剑声不绝於耳。
「啧啧,看来他在这里布置的人真是不少呢,要不这样,我还真揪不出来。」白苏站在月神殿门口,看着下面,嘴角边露出几分嘲弄的笑,跟着就看了唐芦儿一眼,「你说,他是根本不在乎你,还是以为我真的不会伤害你,或是,他对自己太有信心?」
衡华的琴声还在继续,琴音愈来愈高愈来愈急,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就如每个人都投身与眼下的这一场激战中,心跳急促,精神紧张,并且无法思考。
就在琴音猛地拉出一个撕裂般的高调声时,第二波白月侍也到了,并且和第一拔一样,临交战前,又有一部分人临时倒戈。白月城方寸大乱,整个广场全是四处窜的人,猩红的鲜血从身体里喷涌而出,泼在台阶上,眨眼间就汇出无数条小血河。
「果真是要血流成河了,真是漂亮啊!」白苏大笑,然後看着开始往月神殿这逼过来的上官钰道,「安远王,这一日,我等了很久了,来吧!」
他说完,拉起唐芦儿的手就往月神殿内大步走去,夜十九等人在後面拦住上官钰。
「你,你到底要做甚麽!」唐芦儿挣不开她的手,不得不一边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一边回头看着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