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做虽是失礼了,但总比留在这被强硬灌酒,然后被套话得好。韩四道想着心里就是一叹,其实今晚他本是不想过来的,只是去请他的人无意间道了一句,说莫大老爷后院的女眷们今晚也办了灯谜会,莫璃和莫雪都会过来,所以他才应邀前来。只是不想,过来后,酒席还未开之前,他悄悄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那什么灯谜会,就是小姑娘之间的玩乐,哪有莫璃什么事。
他知道莫璃今日也接到了望月楼的请柬,只不过他以为,既然莫雪都过来莫大老爷这边了,那照莫璃往日总是拒绝参加外头那些个宴席的习惯,今晚多半也会同莫雪一块过来这边。他碰碰机会也好,如此月色,若能见上佳人一面,也算是值了。却不想,这一次却是失算了,而意识到自己失算后,再加上没喝上几杯,他就觉得脑袋昏沉沉,那一刻,韩四道心里顿时生出几分警醒。
早知道他今晚也跟着去望月楼那边……
韩四道出了花厅,抬头看了看顶头的明月,随后,忽的觉得眼前一阵恍惚,似乎天上那轮明月一下子变成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他心里一喜,只是马上那张脸又慢慢变得模糊起来,韩四道忙往前一迈,只是脚却踏了个空,跟着眼前忽的一黑。
……
前院的花厅里觥筹交错,后院的走廊处,挂出来的各色花灯将整个庭院照得莹莹煌煌,客人的嬉笑交谈声几乎充满整个大宅。而这一切的快乐和享受,跟下人们是没有丝毫关系的,若硬要说有关系的话,那就是所有下人,因此而更加忙碌起来。
月亮都升起来了,但有的人此时连晚饭都还没吃。
王保和就是没能吃上饭的其中一位,从傍晚开始,他就不停地给各处跑腿,随后又被派到外面照看客人的车马。平日里,他的脾气就较之别的下人要大些,加上这段时间,他因家里婆娘一些不清不楚的事,大闹了一通后,他的情绪是越加不好了。原本大管家是要辞掉他的,昨儿都提了这事,却不想今晚又特意让人去将他叫来当这吃力不讨好的差,而且忙得天都黑了,却似乎所有人都忘了他还没吃晚饭,也不见派个人过来接他的班。
王保和猫在台阶的角落处,避着风,一边盯着那一辆辆光鲜亮丽的马车,一边狠狠的骂着这不公的世道。
“真他娘的冷,怎么还没人送饭出来,王八羔子。”就在这时,跟王保和一样身份的一位下人走过来,也蹲在他身边,嘴里骂了一句。
王保和没说话,看了对方一眼,忽然就从对方怀里偷出一壶酒。
“这是我刚刚偷出来的,你小心些,少喝点。”
“哼……”王保和足足灌了三大口,然后才递回去,眼睛却还是盯着那酒囊。
“怎么,还想着你婆娘那事呢。”那人喝了一小口后,就挤到王保和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道,“说句实话,你别生气,我看啊,你这腰杆子也太软了,哪能自个便宜让人白占的,还不敢去找回来,知道大家伙背后都怎么说你的吗。”
“怎么说?”
“唉,行了行了,不说那事了,来来来,喝酒喝酒,去去寒。”
王保和接过酒囊,却没马上喝,而是瞅着那人执意要问别人都在背后怎么说他。
那人被他追问地没法,只得跟他低声道了几句,王保和的脸顿时有些扭曲,只见他咬了咬牙,就拿起那酒囊咕咚咕咚地往喉咙里灌,旁边的人假意劝了几句,却并不跟他抢。
不多会,那一囊的酒差不多都灌进了王保和的肚子,随后,他打了几个酒嗝,就红着一张脸,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那人这才叫住他,然后将手里一把小菜刀递到他手里道:“你要去问晚饭吧,这是我昨儿从厨房那借来的,你去的时候帮我将这还回去,我就不多跑一趟了。”
王保和也不多问,只是木木地接过那刀子,然后直接往自家走去。
韩四道从黑暗中醒来,愣了好一会后,才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可这一动,他即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只是此时他根本顾不上太多,刚刚睁眼后,虽然这屋内没有灯火,但他却发觉旁边睡着一个女人,跟他一样光着身子的陌生女人,而且这屋子也并非他的房间。
顶着头疼勉强回想了一下,他立马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此时趁着外面还没什么动静,于是赶紧下床找衣服,幸好那些人似为了要将戏做得逼真,只将他的衣服全都扔到地上。
王保和鼓着一肚子的火,从外头摇摇晃晃地回来,却发觉自个屋子竟是黑的。
死婆娘,这几日没汉子可勾搭,这么早早就睡了。
韩四道才刚中衣和鞋子穿上,手里的外袍还没来得及披呢,就听见那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了,外面的月光即洒了进来。
王保和看到自个屋里竟站着一个人,虽看不清脸,但对方那身材,他就是喝得烂醉也不可能将对方认作是自己的婆娘。月光将王保和手里的刀照出一道反光,韩四道额上的冷汗倏地就下来了,王保和先是一愣,随后大怒,立马将手里的刀子捅了过去
第一卷 涅盘 第209章 结恨
第209章 结恨
除了刚刚那拨特意赶过去的官兵外,还有一辆官制的马车眼下也正往望月楼的方向赶去,只是那辆马车非并非巡检司所属,而是出于市舶司那等贸易机构。
“李大人是前两天才刚派下的,还不等上任呢,就出了这等事,上面那人若是知道了,必是震怒。”跟谢歌弦同坐车内的是一位留着一撮胡子的中年男人,此人叫常石庄,是谢歌弦的下属,但并非完全听命谢歌弦。此时他正将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不自觉地摩挲着,然后又看了谢歌弦一眼,接着道:“只是大人这会过去,也是无济于事了,为何还……”
谢歌弦挑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嘴里淡淡道:“总归也无事,去看看,毕竟是朝廷命官,敢这般直接动手,必是那边有些急了。”
常石庄捻着胡须道:“永州钞关是个极易敛财的位置,难怪那边急了,只是那边这一手看似出其不意,但却还是入了大人的局,这一次怕是真要弄巧成拙了。”
谢歌弦似没听到这句略带几分恭维的话一般,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外面。
而常石庄此时心里却完全没有谢歌弦这般平静,因为他知道,眼下死在望月楼的那位李大人,自上京时就跟谢歌弦有过私交。只是对方并非是他们阵营内的人,所以当时那样的相交,谁看着都像是出于巧合,唯他和殿下清楚,其实都是眼下这位如贵公子般的大人有意为之,有意要令三皇子误会。其实就是他也不明白谢歌弦为何要冒这样的险,毕竟那位李大人是皇上的人,即便当时并未显山露水,但却也不是他们可以妄自结交的。直到刚刚,忽然听到望月楼那边出了这事后,他才猛地恍悟过来,原来……竟是为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