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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240)+番外

作者:尤阡爱 阅读记录

他不禁伸手抚摸下,款款而言:“娴儿不知道吧,其实朕,最喜欢他的眼睛。”

继而肤面一凉,奚勍才知是他的手滑蹭上自己的手背,冰冰凉凉,不知何时起,突然失去温度。

她不得不抬头,发现一如既往的温柔正那眸心处辗转,捻着一根手指,如同捻进无尽缠绵,祁容盯着她:“因为,最像。”

心被羽毛拂过似的,虽轻,却撩起波澜层层。除了温柔情深,奚勍无法从那美若天的面庞上寻出任何异样。

可望向月夜般的墨瞳,奚勍想起它本该拥有的颜色,一时声音涓细如流,却来自肺腑:“也喜欢……容的眼睛。”

一缕金芒,美及月华,是怎样的动心魄?

祁容愣了下,回想她当年所说,眸中笑意恍似花蕊散发来的暖香,那么轻柔那么动润地扑弥她身上,同时,也流露孤霞一样的落寞哀伤。

“这世上,只有……对朕如此说过。”没有厌恶,没有嫌弃,反而是种叹赏。

奚勍垂睫,眉目染着平湖秋月般淡静,而他倚近她,雅香漫绵,榻前水晶帘不时叮咚,映着的二身影,碎碎涟涟,那一刻,仿佛又倒回几年前,红木小阁中的相倾相诉。

只是珠光碎迷间,依然能透过细睫折射入眼,银白白的闪烁,硬生生的刺痛,眸色重拾冰雪清凉。

祁昀还小,闹腾一会儿便嗜睡起来,祁容抱过交给宫时,见奚勍起身,忽然一把扣住她的皓腕:“娴儿去做什么?”

奚勍身形定住,想寻个借口离开:“剪……纸花。”

祁容眉形挑动下,即笑得柔蜜多情,唇边磨出几许暧昧之意:“那,今夜要朕陪吗?”

奚勍意外,身体不易察觉地僵了僵。而他投眸含笑,冰凉指尖开始像丝缕般肌肤上不经意流绘,熟悉触感,勾起多少旖旎月夜。

奚勍忽然觉得他这番话,似问得刻意,又似问得轻淡若风,略微踌躇间,轻轻“嗯”一声,但又开口:“只是头……还总觉得疼。”

祁容听完,将她拉进怀里,托起下颌细细审视一遍:“嗯……瞧脸色,确实白得跟纸似的,看来上回……真是受惊不轻。”他语调极是疼惜,眸底深处雾笼云绕。

接着奚勍被按怀里,看不清那脸容时,心中蓦然窜出一道想法,害怕对方已经察觉了什么。

“娴儿还是先好好休息吧。”过会儿祁容放开她,笑着,“否则这个样子,朕会心疼的。”抚摸眉梢的手隐约颤抖,仿佛正为此疼得厉害。

奚勍去看,他已很快收回袖中,站起时,软袍微撩,好像落下一身凄凉。

望着帘外背影,奚勍随之眯眼。如果他真有察觉,今晚正好可以留下试探自己的反应,可是……

她低吸气,绷紧的心弦松缓。或许这种感觉,马上就该结束了。

纤纤玉手抚弄着胸前玉坠,眼中挟闪一丝难以言控的光绪,是因想他时,恨深,却又有什么情感如影相随,缠心渗髓,好似焚烧殆尽才能灭褪。

瓶中的梅花被风吹走一小瓣,刚好落入她垂下欲要拢起的掌心,奚勍低头看着,香气从中幽绽,这是祁容今日前来,特意为她新折的白梅枝。

********

浓月凄凄,苍穹冥黑近蓝,犹如螟兽张着巨口,吞噬下方一片繁华璀璨的宫阙。东澜宫残烛摇曳,落染满台蜡泪,死气沉沉下,偶听窗外风声呜咽,好似无数鬼魅徘徊游荡。

风季黧被一股刺骨寒意惊醒,忽然睡意全无,披衣下榻,来到殿门前。

临东,一扇檀木花窗敞开,被风吹得咯吱作响,掀起满地灰尘,

风季黧站立原地,薄若蝉翼的帐幔正一层又一层,伴随那雪色衣袂,眼前高扬飘落。

“醒了……”冷幽低缈的女音,隔着帐幔清晰传来。

风季黧微微睁眼,景物虚恍中,一道纤丽身影仿若水面浮花,逐渐飘摇而近。素衣轻然,长发披散,踏着青石雕花砖的地面,似从飘渺云雾中走来,即使临近跟前,仍觉似真非真。

只是当她抬头间,清眸寒光,摄魂惊魄,竟乍亮一室暗沉。

“是。”待风季黧看清,眼波诧然,被缎衣裹紧的身体,莫名生出悚栗。

但很快,她缓过神思,唇角一勾,却谈不上笑:“看来那个女子,终究没有白死。”

“是让她这么做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起伏。

风季黧肩颤,秋波暗转:“只是说了几句,她却真听了去。说到底,该归她贪心呢,既想唤醒,又想被那个永远记住。可惜啊,万事两难全。”

“不过,却如了地愿。”明丽珠容残光摇曳下,泛透一片眩的光辉,“让与他之间,血仇加深。难道就这么希望,让亲手杀了他么?”

“不。”岂料风季黧抬头,不甘示弱地直视,“最希望的,是死。”

奚勍面无表情,只是目中寒芒大盛。

帐幔刮隔二中间,却阻不住彼此对峙地眼。

随即风季黧轻声笑了:“但既然做不到,就看着们各自痛苦好了。这将近两年里他对呵护备至,却又过的患得患失,现几乎有些迫不及待了,当他得知恢复记忆,被亲手杀死的时候,究竟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说完她低下头,十指箕张,原本楚楚怜的娇容被毒怨沾染,竟是狰狞扭曲,陷入一场极度的狂癔中。

“真是可怜。”奚勍瞧着半晌,不冷不淡丢下一句。

风季黧猛然抬头,敛眸讽笑:“面前,还想故作清高么?被他玩弄欺骗,弑亲夺门,逼走最重要的,现的,才是一无所有,可怜至极。”

窗外风拂发飘,细长眼睫下的神色依旧淡冷静默,亦如寂寥的夜。

“当初,是不是利用姚嫔,害死腹中孩儿。”奚勍压低声问。姚楚儿被赐死,不久她也被祁容关禁东澜宫,现回想,就知其中必有关连。

果然,风季黧听后,坦然承认:“不、错。”

奚勍眸中徒闪一抹凛寒之光,日照雪巅般华灿。

风季黧也明白道:“看来今夜,是来取地命哪。”她面上毫无恐慌,轻快一笑,看来早意料之中。

“不。”奚勍的眼睫宛若夜蝶一样轻轻扇动,“不会杀,对他,同样不会。”

这次风季黧表情一变,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完全抛开自己的生死追问,“他做了这么多事,难道一点都不恨,都不想报仇吗!”

奚勍淡淡重复:“不会杀他。”

风季黧双眸一时狂乱得发亮,紧盯过去,随即冷声嗤笑:“不要骗了!除非,还爱着他。”

目光不易察觉地暗了暗,奚勍开口:“他如今身至高处,贵为帝王,若杀他,便是将天下百姓拖入苦海,令整个天朝陷入动荡不安的局面。”

“呵呵……”风季黧听后弯下腰,几乎笑出眼泪来,“说地真好听啊。不愧是一朝之后,舍弃自身仇恨,开始为天下计,为百姓计啊。”听似大笑的语调里,却无处不是讥诮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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