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梦帝殇(67)+番外
“……”
聂玉凡定睛望她,薄唇微微启阖两下,竟一字也没吐出来。
奚勍却因夜风,被吹得头脑泛起神经疼痛,故抬素指抚了抚太阳穴,才让聂玉凡惊醒反应过来。
“小娴,你这怎么……”
看她蹙眉不好受的样子,聂玉凡心疼如被细丝勒绞,连她发生何事都忘记问,身侧两手攒紧松开,直想为她抚去疼痛。
“玉凡,让你担心了……”
奚勍冲他无碍笑笑,却没直视那份忧浓目光,轻瞥一旁道:“当时桥头那边太过拥堵,竟与你们走散……”
“可你……”
闻她身上有股若有若无的酒香,聂玉凡微怔,有些不太确定道:“小娴,你……喝酒了?”
“……嗯。”,
不知为何,这刻在他面前竟觉像个犯错孩童,奚勍点头低应,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之后我……”话语稍顿,“遇见一个朋友。”
没缘由的,她不愿提起与兰玖容相见的事。
“朋友……”
聂玉凡奇怪皱眉,正要再问,奚勍却环视过周围,突然道:“莹怜哪里去了?”
聂玉凡微震,怎会不知她在刻意转过话题,褐瞳里倏忽闪过一丝哀伤,垂睫掩饰:“发现你不见我们都很着急,后来我将她安置在一家客栈里,才单独出来找你。”
奚勍点头,此时头被夜风吹的清醒许多,没想到自己,竟如此不胜酒力。
“那我们去找她吧。”否则见她许久未归,那丫头定会急得哭死。
擦着他肩膀走过,青丝被风撩起的同时,聂玉凡转过身,却没立即跟上。
他注视着奚勍的背影,瞳孔深处一点哀伤像霏雪慢慢融散,化成晶透水纹,那么清晰清楚地映着她刻印在心底的影像。
忽然想冷冷嘲笑自己一番。
那所谓的朋友,会是谁?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清楚与她有关的所有人,即使有任何秘密,她也会毫不隐瞒的告诉自己。
可如今……
聂玉凡凄悲地自嘲下,那人,他或许知,或许不知,然而重要一点,是小娴不愿告诉他。
就像胸口被木槌狠狠撞击了,才清楚何为痛。
才清楚他眼中的小娴,早已经长大,如今也会对他存有秘密。
其实一切明明都是正常的。
可为什么,当想到那人可能为她披衣,与她饮酒共笑时——
心口,就会闷窒得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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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一角小亭处,被大片幽香花海围拢,春风吹拂,百花如阵阵浪波摇曳起伏,香氛四散溢溢,彩蝶上下翩飞,碧天长空下,宛若梦幻花宫。
但见小亭中,轩帝举杯慢饮,目光却丝毫不离一旁的抚琴佳人。
风季黧身穿一件罗蓝色委地长裙,外罩碎花烟纱,头梳雾鬓云鬟,浅缀一朵镶珠蝴蝶头花,坐于琴案前,仿如蝶花仙子降临人间。
玉指似凝雪,在琴弦上些许拨弄,空明韵律从空气里荡漾开,接着曲音缓慢响起,婉转动听,耳畔坠挂的莹剔雪珠伴随她动作,摇曳生灿。
琴声如水在耳边流转,风季黧微抬娇颜,阳光从亭外洒照,更显美妍无暇,发觉轩帝目光投来,天泪似的眼眸忧泛星星点点,如两汪清泓波漾涟涟,简直是天生尤物,我见犹怜。
轩帝本正凝神细听,见她抬眼望来,一时心魂如被勾去,手中动作顿滞,就这样目不转睛地凝视,岂料佳人反而轻垂幽睫,心思又转放在琴上,唯有那娇贵容颜,不知怎地,漾生出两朵羞涩而不失柔媚的红晕。
自从轩帝听了禤天师一言,便放下心中芥蒂,前去了沁吟宫一趟,岂知就此迷恋上华颜贵妃,时常在寝宫里设宴笙歌,似想为爱妃抹去眉色间那层忧悒。
太监脚步匆匆,穿过□□,最后停在亭前跪礼。
歌曲未停,轩帝听太监恭敬说完,目光却只盯华颜,头也不转道:“让他等着。”
太监擦擦额上汗水,似有为难,一个劲冲轩帝身旁的桂顺眨眼示意。
桂顺本不愿搭理,可一想对方身份,无奈换副笑脸,凑近轩帝耳边小声道:“主子,沈大人已等候两个多时辰了……”
轩帝想了想,这才意兴阑珊地放下手中杯,暗自嘀咕句“真是扫兴”,随后神色不耐道:“传!”
片刻后,沈居之被领上前,此时风季黧已收音坐到一旁。
“臣参见皇……”
“免了免了。”轩帝朝他摆手,直接道,“究竟何事,让你急着见朕。”
“皇上,此事……”沈居之不禁抬头瞥眼华颜,最后欲言又止。
轩帝明白他意思,知华颜在此多有不便,踌躇间,香氛扑鼻,娇柔身躯像朵软棉黏靠过来,就见雪脂玉手上拈有一颗香果,正递到他唇边,娇滴轻唤,如莺声呖呖:“陛下……”
轩帝顿时像丢了魂似的,张开嘴,任她把小果塞进,咀嚼之后,只觉真甜。
轩帝一把抓住她小手,握在掌心里,眼波温柔,随即冲亭下道:“无碍,有何事你但说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
☆、第50章 因起
沈居之深重喘口气,于心中思绪犹豫,最后,才将今日觐见之事说出。
轩帝听他说完,锁眉问道:“你的意思,认为高景颐是无辜的?”
“回皇上,臣仅是怀疑。”
那日狱中,他坚定而激烈的态度,让沈居之始终记忆犹新。
“但薛太医已经供认不讳,还有何可说的?”
面对轩帝问话,沈居之垂目道:“高贵妃一事后,薛太医向皇上坦白真相,可不久却于家中上吊自尽,其妻儿现在也下落不明,臣怀疑……这幕后,或许并不是看去那样简单。”
轩帝不以为然:“他与大臣相互勾结,欲毒害朕,本该就是死罪。可朕念他良心未泯,如实坦白,革他官职流放边疆。如今他选此下场,还有何不妥?”声音顿顿道,“至于其妻儿下落不明,或许恐遭牵连,所以连夜逃跑也说不定。”
话被驳回,沈居之脸色愈加沉重。自从高景颐在狱中说有人欲将他陷害,此话便开始驻扎脑海,怎样也挥之不去。
难道真如高景颐所说,会有人在幕后操纵?是靳恒还是冯仪?又或许说,实际上另有其人……
可惜薛太医已死,便是死无对证。
随之想到,皇上当初怎会突然将薛太医抓去质问的?后来才知,是受了那位天师的提点……
禤天师……近日来,皇上跟他很是亲近啊。自他出山住进天师府不久,尚清就因大火殉命,说来一切,未免有些太过巧合了……
轩帝又听他唠唠叨叨说了一通,最后挥手道:“这些事都已过去,如今朕不想再听人提起。”
见他神色不耐,沈居之心知多说也是无益,况且目前一切都属自己猜测,并无实据。
至于那个禤环,日后还是多加留意地好啊。
沈居之退下时,忽觉背后有股刺骨凉意,不禁回首,却只见满园春景如画,人如画中仙,又哪来的冷息?便没在意地调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