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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92)+番外

作者:尤阡爱 阅读记录

他在担心她。

那神情,如同远方刮来一团柔羽将她围裹温暖,奚勍右手渐渐松开力道,眼波轻荡的同时,耳边传来一道尖锐惧颤的声音——

“是她!是她杀了少爷!”

冯衍的贴身家仆铁六伸手指向她,面上并存恐惧与憎愤之色,咬牙颤声道:“我当时冲进,就见少爷狠狠抓住她不放,是她,是她对少爷下的毒手!”

他一语迸出,态度坚决,顿令周围不少人更加肯定自己的私下猜测,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各种异样目光犹如逼人的刃在奚勍与靳恒身上刺来刺去。

被指凶手,如遭当头一棒,奚勍懵然一惊,不假思索地反驳道:“不是我。”

她地上倒影随即被一人覆盖,奚勍察觉回首,看到冯仪已怒恨到几乎扭曲的脸,那目光好像附骨之蛆,恨不得将那张玉颜戳出千疮百孔。

奚勍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半分,心爱的儿子就这样惨遭横死,叫他情何以堪。自己的寿宴成为儿子的死忌,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把她给我抓起来!”

冯仪嘶喊着下令,声音里含有一缕悲痛的血丝。广袖一挥,如狼似虎的府上侍卫就要冲前,岂料一道怒喝声传来,霎响天边——

“住手!你们谁敢动她!”

靳恒大步横在奚勍跟前,面对那些侍卫仿佛泰山压顶,身上那股凛然肃穆之气一下震慑住在场所有人。

“你们谁敢动她一下,就是跟我靳恒过不去!”他话音如千金石般重落,分外有力,身边护从听后也纷纷拔剑上前,一时不大不小的院落仿佛顷刻成为硝烟战火的杀场,双方对立,一触即发。

周旁众人见此,纷纷屏住呼吸,胆小害怕的接连退后好几步,生怕牵连到自己。其他不怀好意的也退至个安全地方,两方都属朝廷元老,均是权势显赫,此刻迸擦出仇火,他们自然要隔岸观火,留意形势。

而祁容默默站在角落,周围已被自己护从守护得严严实实,根本容不得旁人靠近。

视线一一扫过地面泛闪的紫蓝光芒,他心头已然雪亮,半合眼,温柔瞬逝后的眉目间压聚着阴云,亦如平静海面后隐藏的是狂风暴雨。

“爹……”

面对靳恒的反应,奚勍有些惊呆,不由自主地唤了声。

靳恒身体微微一颤,却没回头,只目不转睛地盯向冯仪。

“你——”

冯仪没料到他突然阻止,彼此二人对视,双目几乎都怒得要喷出火来。

“好啊,你们靳家真真养出个好女儿来!竟有如此大的本事,胆敢在我冯府行凶作乱,杀我爱子。今日大家都看得清楚,我看你靳恒还要如何袒护!”

他狠狠瞪着靳恒,那失去血肉的满腔愤郁简直要化作烈热岩浆,透过对方向身后的奚勍喷薄而出!

“此事尚不明确,你又何以断定是她所为!”

靳恒两手紧握,除非他亲眼所见,否则无论别人怎说,他也绝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无故伤人性命!

昔日好友,如今为各自儿女,再也顾不得身份情面的撕破脸。

冯仪冷笑:“如果与她无关,为何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别院书房,而不是呆在花苑!光凭这一点,她就逃不了干系!”

冯仪声如刀片,用力割破靳恒的喉咙,让他只能无言怒视。

“况且当时只有她一人在场,我的人又看得清清楚楚,现在我反倒要问问,她该作何解释!”

话峰很快就转向奚勍,面对那刺人犀利的眼神,奚勍不躲不避地绕过靳恒,与冯仪迎视:“是有人故意施计,引我与冯公子前来,欲加陷害!”

“哈哈!”冯仪听完怒极反笑,“那为何独独你一人无事,而衍儿他却……”提到这里,他眼眶微热,话语一涩,“这分明就是借口,休以为我会信!”

奚勍不退缩道:“她假扮女婢传话,恐怕府上已有人遭遇不测。”

冯仪冷哼一声,立即派人将府上家仆上上下下查了个彻底,其中包括宾客所带女眷皆安全无恙在此,并未有人突然失踪。

见奚勍低头沉思,冯仪讥笑讽刺道:“如此结果,难不成你要说是她只身混入本府,施案行凶么!”

奚勍正欲回答,就被冯仪冷冷打断道:“简直笑话!你当我冯府是何地,岂容人就这么轻易混入,如鱼儿一样来去自如吗!”说罢斜睨奚勍,认定她,“若说有此机会的,就属现在持刀出现的你了!”

奚勍猛一咬唇,尝着血味咸腥,现在终于明白……此刻情景,才是对方引他俩前来的最终目的。

看来之前她早将冯府调查个彻透,所以今夜才会有把握的只身前往。而当时恐怕她已经过易容,即使莹怜现在作证也没人相信。

好个一石二鸟之计,要怪,就该怪她自己太过疏忽大意!

只是对方,究竟是何人……

唇角咬破的血口,不禁又深了几分。

祁容在暗处看得真切,真想伸指为她轻轻抹拭,真想让那道伤口从眼前消失。

此刻,她是在怨在怪还是在痛?

痛?为谁而痛?

目光冷漠地转向那具被白布披盖的尸体,祁容微微压低首,唇线不深不浅地撩起。

“娴儿……”

靳恒见她不答话,心急如焚,如果拿不出证据,再想拼力护她也是无能为力啊!

奚勍神色不慌张,只当看向靳恒,看向那深深拧紧的眉头……才发觉似乎每次面对自己,那里总会不经意地多出几道深深皱纹。

一切,全是为了她啊……

她的父亲……正在保护自己。

身体像受什么狠狠鞭打,让她开始颤栗痛醒,一种不知名的震撼情绪在胸口膨胀扩大,苦涩得要命。

奚勍低下头,忍住心底的深刻悔愧。最后,话语如冰珠般地落地:“总之人,不是我杀的。”

或许那语气太冷硬,让空气呼吸都冻凝了一瞬。

冯仪稍后才反应过来,认为她已无法辩解,耸肩嘲笑:“你以为光凭这一句,就能洗去你的嫌疑么!”

他冷冷扫眼靳恒,表情狠绝就像要割下他的肉一般,正欲挥手命人将奚勍抓下带入府衙处理,就听寂静人群里突兀传来一道清空优雅的声音:

“在下可以证明,靳小姐与此事绝无干系。”

雪白的衣袂随风轻卷拢香,在众人注视下,祁容从角落里静静走出。

奚勍风驰电掣般地折回冯府,离去前那里还一片萧静寂凉,但此刻院落中却已灯火通明,家仆手提松明围站四边,正有啜泣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女婢一旁默默地抹泪,而冯氏得知消息后如遭晴天霹雳,身子猛然瘫软,哭得昏死过去。

冯氏刚被人扶回房,奚勍就几步跃下屋檐赶了回来,而落地一刹,她只觉黑暗里似有无数憎愤怨怼的目光朝自己投来,逼仄得快要无法喘息。

奚勍这才发现院内简直挤满了人,基本全是冯府请来的宾客。当冯衍家仆惊慌失措地冲进前堂时,冯老爷几乎慌得连话都顾不得留,就跌跌撞撞地被下人搀扶离去,而众人皆不清楚究竟发生何事,便纷纷跟去,岂料一看,才知出了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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