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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尖意(147)

兵戈交击,胡孛儿领着人近乎莽撞般左右突踩,刻意将他们打散。

北面早有人在惊慌奔逃喊叫。

刘氏在后方遇到冲撞,险些摔倒,听见远处有精兵在大声喊叫:“北大门已被冲开!”

她脸上一阵青白交替,被精兵们护着往后方廊柱退避,咬牙切齿地扬声骂了一句:“穆长洲!你胆敢犯上作乱?”

北面遥遥传来穆长洲的声音,不高不低,沉沉冷然:“总管府勾结外敌,总管夫人今又与肃州都督合谋加害总管,我领兵而来,何反之有?”

刘氏怒从心起:“你还敢栽赃罪名!”

穆长洲似冷笑了一声:“论栽赃,自是比不上总管夫人了。”

“轰隆”一声巨响,院落大门被撞开,胡孛儿大喊着领人杀入。

刘氏脸色阴下,才知他刚才说话之际是在拖延攻向北面的精兵,好让胡孛儿趁机横切杀入后院,控制住总管。

她朝后院看去一眼,那里火光摇动,侍从侍女尖叫不断,已近不得了,恨恨咒骂一句,转身便往侧门退避。

府里驻扎的精兵已全部调动,分向南北两门抵挡,府里几乎已成战场。

穆长洲自北面庭中冲杀而过,踏向刘氏说话之处,又扫向两侧。

胡孛儿自后院快马赶来,喘着粗气报:“军司,已控制住总管!那无能的刘狗贼跑了,我看他手握鱼符,忙叫兵马去追了,应该还没跑出府!哼,就是便宜了那位夫人了!她人手多,指不定是拿侄子做垫背跑出去了!”

蓦然一声细利笛啸声传来,自北遥遥而至。

穆长洲立即转头看去,是北城门方向,眼神陡沉。

已有快马骑兵来报:“军司!总管府直属兵马早就调动,已冲破北城门拦截,往城中而来!”

胡孛儿“呸”一声:“一定是早防着了!”

穆长洲握弓不语,提前防范不难,许诺高位厚利,让他们看见总管府有动静便来即可,但刘氏一定拿走了总管印信,否则即便直属兵马能听约定赶来,也只会听令于总管一人。

张君奉自南面正大门处匆匆赶来,已是一身脏污,提着刀,几乎是一路策马乱踩到了跟前:“军司!刘氏自己跑出去了!”

“果然跑出去了!”胡孛儿急道,“快防范,这婆子定是要与那冲来的兵马会合反扑了!”

又有快马赶来,来的却是一名斥候,气喘吁吁报:“军司,冲破拦截的直属兵马只一半,但已与总管夫人会合,往军司府方向去了!”

胡孛儿瞪大眼:“啥?”

张君奉也一愣:“难道是想断军司后路?”

穆长洲沉脸:“还是不死心,想围魏救赵。她既然早调了兵马,必然还有其他外力。”他一扯缰绳,冷冷下令,“传后方重兵压进,速战速决,即刻解决便返!”

马一纵而出,他紧紧握住长弓,只希望舜音能听进他的话,该退就退……

隐约的声响,似喊杀似奔走,离得太远,一点也不真切。

舜音立在军司府的前院里,腰间已收上匕首,手中握着穆长洲给她的那柄横刀。

一名斥候快步走来,黑衣黑影,近前报:“夫人,总管府仍在交兵!”

舜音点头:“继续戒备。”

眼前人影轻动,弓卫执弓,调来的兵卒持槊,藏匿于府上四周角落、各处门廊。

昌风领着一群随从停留于长廊,手里都拿了刀。

侍女跟着胜雨,一样人人拿刀,都立在厅门两侧,随时跟在舜音周围。

周遭只暗暗几盏灯火,整座府邸如已凝固,无声无息。

不知多久,突来一声尖利笛啸,又细又远地划破夜空传至。

舜音一手捂住左耳,很快就松开,因为离得太远,远不如其他时候刺耳,扭头望去,轻声问:“哪个方向?”

“夫人,北面。”胜雨回。

刚说完,隐隐传来了震颤声响。

角落里一名兵卒伏卧在地,贴耳听地,起身后道:“恐有大部兵马!”

舜音心神一凛,迅速反应:“斥候去探,按职戒备,严守各门!”

凝滞的前院立即动了起来,弓卫登梯攀至各屋顶高处蹲守,拉弓防卫;兵卒分守要道门后,拦槊抵门。

府里随从侍女全部拦至她身前,随时听候吩咐。

舜音环顾四周,穆长洲的兵马都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她只是在他走后粗略地做了些规划安排,他们便都能随时听候服从。

震颤声似渐渐大了,斥候已飞快赶回,紧急道:“夫人,确有大部兵马来了!”

舜音立即问:“粗探多少人?何人所领?”

“至少两千余人,总管夫人所领!”

舜音心中一冷,刘氏怎会领兵前来?难道他……

但马上她又在心底否决了,不可能,总管府仍在交兵,他一定还在最前沿,总管府的直属兵马也绝不可能只有两千余人,只可能是其中一小部分。

一定是遭遇了拦截,只有这部分直属兵马冲入了城中,但城中后方定然也有拦截兵马,她最后带来的人才会只有这些,这数目要面对穆长洲的层层重兵没可能,但要包围军司府却绰绰有余。

刘氏很清楚,才会调转来此,是想围魏救赵,逼迫穆长洲放弃进攻总管府回援。

舜音心一定,盯住府门:“所有在外巡视人马即刻退回,固守府内。”

众人闻声戒备,一阵持刀轻响。

外面乍然明亮,马蹄声已轰隆卷踏接近,燃烧的火把几乎举了一圈,就快照亮半边天际。

“军司府的人都听着!”刘氏在外高声怒喊,“穆长洲犯上作乱,已被总管府镇压,速速出来受降,可饶不死!”

府中安静非常,无人应声。

外面那条宽整的青石路上已遍布兵马,由两名将官带领,拥挤蔓延着直铺陈去了大道上,绕过一圈,包围去军司府的后门。

刘氏坐在马上,人在最前,一手扶着胳膊,脸色青紫,难看非常。

她自侧门逃出时几乎快把身边精兵给折光了,自己胳膊还受了伤,若非赶上接应,只怕已被穆长洲生擒了,现在来此,已是盛怒难当。

“不出来?”她怒道,“那休怪我火烧军司府!”

府门里忽而传出女人冷淡的声音:“总管夫人若真火烧军司府,岂不是白围此处了。”

刘氏扫向府门:“我就知道你在!穆长洲连行军作战都要带着你,不就是要回避总管府害你,如今他要直面总管府,当然要将你藏在背后了!”她阴沉地笑一声,“你二人可真会做戏啊!”

舜音已走至府门处,往右侧身站着,故意露声让她听见,才好拖延。

但她人多却没有直攻,此刻却似在诱降。

舜音隐隐觉出不对,若力量悬殊就该趁早逃离,特来围住此处,难道她围魏救赵是还有后招?

外面刘氏忽然阴笑着高声道:“你以为穆长洲会回来救你?他断不是那等重情重义之人,当初凉州生乱,他可是为了活命,亲手杀了养父一家出来乞降才活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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