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认完了人,摇着一条铁棍似的大粗尾巴啪啪的甩在李秋萌腿上,打得生疼。
夏青夏白两人止住脚步,哑伯起身带路。两人传过三进院落,绕过几条走廊,最后哑伯在一扇不起眼的黑铁门前停住脚步,他拉开门,啊啊两声,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李秋萌一皱眉,这个夏锦寒不是要请她吃饭吗?怎么不把她请到前堂后是弄到这里?她的心头虽疑惑,但也没法相问,她又不会哑语。
她刚跨进铁门,就见哑伯朝他一笑,露出满嘴白森森的牙齿。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李秋萌刚进去,就听见黑帖门落锁的声音。她的心头闪过一丝轻微的慌乱:“尼玛,怎么觉得像进了狼窝似的,难道夏锦寒改□为强推了?”靠,谁怕谁啊,看谁先摁倒谁!想到这里,李秋萌心中仅有的一丝慌乱不翼而飞。
李秋萌大胆地往前走,她先穿过一片松林,再穿绕过两片池塘。然后看到了池塘边有一间简陋的土坯房,门前挑着一块褪色的酒幌,上面写着:老王酒家。她走到窗口探头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李秋萌带着疑惑再往前走,只见一路上还有无数的土坯房。看到这里,李秋萌不断自问:古代到底有没有农家乐?否则,夏家的人为何在别院里弄出如此原汁原味的乡村人家做什么?
转了一大圈,李秋萌意外的看到有一户人爱的烟囱里正在冒烟,她加快速度朝着目标跑去。
这户人家跟别家大为不同,很有人气。它没有院子,屋外用树枝围了一圈篱笆,上面开满了姹紫嫣红的野花,南边是一处菜园子,架子上吊着葫芦和冬瓜。靠近篱笆处还有一丛开得极盛的菊花。
“咳咳,有人没?”李秋萌清清嗓子大声喊道。
“来了来了。”
迎接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装神弄鬼的夏锦寒本人。
李秋萌柳眉倒竖,大眼圆睁,大声质问道:“姓夏的,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夏锦寒擦擦额角的汗水,一脸郁卒:“我正在给你做饭?”
李秋萌:“……你说什么?”
夏锦寒深呼吸一口:“我要跟你说林童的事情,这就是他以前住过的地方,——算了你先进来。”说完,他打弯腰打开木栅栏,示意她进来。
李秋萌一肚子疑惑跟着进了屋,她睁大眼睛打量着眼前的房子,这是三间泥坯房,中间是堂屋,一张土炕占了大半间屋子,两边各有一间卧房。屋子中央摆着一张木桌,几条长凳。横梁上还挂着两只竹筐。
李秋萌正在神游,就听见夏锦寒说道:“饭做好了。”她一转头,便看见夏锦寒手托着托盘稳稳地走进来将饭菜一一摆在桌上。
她看到了什么?桌上摆着黄瓜炒鸡蛋、黄瓜炒肉片、凉拌黄瓜……他绝对是故意的!
夏锦寒看了她一眼,淡然说道:“你是第一个能吃到我做的菜的人!”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吃!”夏锦寒不容分说的往她碗里加菜。
盛情难却,李秋萌怀着悲壮的心情吃了下去,勉强还能入口。夏锦寒见她真的能吃下自己做的饭菜,不禁大为高兴,又抄起一壶酒斟满杯:“来,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秋萌看气氛还算融洽,眼珠一转,她开始旁敲侧击:“夏锦寒,你这次请我吃饭怕还是有别的事吧?”
夏锦寒眉毛一挑,故意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也没什么,给你压压惊而已。”
李秋萌灌了一口酒:“可是,你让我更惊了。”
夏锦寒定定地看着她,继续喝酒。
过了一小会儿,就在李秋萌以为他拒绝回答的时候,夏锦寒幽幽开口了:“今晚我想向坦白一下,有些事我不想你从别人口中得知。”
“哦?”李秋萌的双耳一起竖了起来。要爆料了!
夏锦寒似乎有些难为情,他酝酿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关于我的传闻?”
“没有,我一心只读《女诫》,两耳不闻窗外事。”如果爆,请狠爆!夏锦寒对此当然持怀疑态度。但也没有影响他的供认。
“我母亲生我时难产,险些没命。生下我后更是病体缠绵。三个月大时,一向康健的祖父母突然去世,正值官运亨通的伯父和叔叔不得不回乡丁忧。五个月大时,大哥二哥突得重病,百般医治无效,后来母亲请了庙里的师傅来做法。那人说一切皆因我而起,我当日便被送走,没隔两日,两个哥哥便好了。后来,家人一致决定要将我送到别地抚养。据说我后来又克死了一两个奶娘。最后母亲没办法便让一个新来的奶娘带着我去她家抚养。她姓周,夫家姓林,人们都称她为林家的。我在她家一直长到七岁,在此期间,夏家的人没有派过一个人去探望。听说那时我的母亲正与父亲的几个姨娘大战,因此把我忘了。后来不知怎地又突然想起了我,派人把我接回夏府。我回来后万般不适应,总想着回去。然后不一小心被拐子拐走了。我母亲大发雷霆,正好又有小人挑唆,她命人打了我奶娘四十大棍,那时奶娘因为我的走失,急得大病一场,挨了这顿打后便……便去世了。她的两个儿子受了惊吓再加上伤寒也一并跟着去了。奶公受不了这个打击,上吊自尽了……”
夏锦寒说完,对着酒壶咚咚灌个不停。
李秋萌一阵呆愣,她觉得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人狠戳了一下,莫名的酸疼。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夏锦寒将自己酒壶里的酒灌完了犹自不过瘾,又拿过她面前的酒壶接着猛灌。
“哎,你别喝了——”李秋萌如梦初醒,急忙上前劝阻。
夏锦寒推开她的手继续灌酒,他被酒呛得连连咳嗽,一边咳嗽一边断续地说道:“就这些了,说给你听也好,省得你以后总找别人打听。”
李秋萌不禁有些窘迫,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而已。”
借着昏暗的灯光,夏锦寒睁着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眸看着她苦涩一笑:“我知道,不过,你能打听我、我很高兴,至少我没见你打听过别人——”李秋萌清咳一声,未置可否。
屋内灯烛闪烁不定,两人默然对坐,窗外,万籁无声。这情形多少有些暧昧和微妙。
夏锦寒摇摇晃晃地起身,喷着酒气说道:“别走,接下来还有安排,我们去赏月,走——”说着,一把抓住李秋萌直接往外拖。
走到篱笆外,夏锦寒指指夜空说道:“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圆。”
李秋萌忍了忍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其实,今晚的月亮是弯的。”
夏锦寒一时语塞,沉默片刻,他掩饰地干笑一声:“哦,什么时候变弯的,我都没注意。”李秋萌真想告诉他,这是新月,初升的。
他拖着她在朦胧的月光“散步”,夏锦寒一边走一边继续爆料:“这里是仿照林庄建造的,我本想让林童居住在此,安然度过那十天,谁知他翻墙逃跑,然后又不知怎地竟跑到了于公养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