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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是求非之另一种可能(21)

当天夜里,吴是非抱着自己的枕头执意搬到了小军帐里睡觉。

哪怕睡不着,她也决定不要继续跟袁恕共用大帐。

翌日白天,张萌怯生生跑来同睡眠不足的吴是非商量,求她搬回大帐。理由是,军帐乃主上用来与将领议事的重地,里头还有好多布阵图、推演用的沙盘并武器,吴是非住在这儿不方便。

吴是非想了想,就夹着枕头跑去了女侍们共用的偏帐,往张萌的小床上一躺赖着不起。

张萌急得快哭了,跑出去一会儿又跑回来,换个主意再同吴是非商量:白天由她高兴,只晚上还睡大帐行不行。

吴是非困得恨天恨地,哑着声呛了张萌一句:“不去!”

张萌欲哭无泪。

这时候,小枫匆匆进来,直说一个叫陈总爷的又喝醉了吐得到处都是,不得不去伺候。

张萌焦头烂额,便叫小枫留下照顾吴是非,自己着急慌忙去应付。

待她走了,吴是非横竖也睡不着,就把小枫拉在身边问她关于陈总爷的事,权当是催眠故事听。

入耳不入心地听过,知道了袁恕早先刚入伍时曾与人结拜,几经战火,终究只剩了袁恕和一位大哥。大哥眼瞎了,腿脚也不灵便,形同废人,这两年便是袁恕供养着他,礼同亲生兄长。整个部落上下也都尊其一声爷,不敢不敬。

吴是非听得迷迷瞪瞪,果然便当是个闲话,无聊催眠,昏沉沉睡过去。醒来时又是傍晚,帐内意外清寂无人,小枫不知何时去了哪里。

本来睡得不稳,梦多添愁,吴是非顶着一脑门起床气,孤魂野鬼般出了帐子,漫无目的地在清朗的天空下走。走着走着,却走回了大帐。她懵懵地站了会儿,跟值岗的哨兵彼此大眼瞪小眼,随后转过身,还拖着步子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吴是非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是不想回大帐,不想见袁恕,就连张萌暂时也不想看到。傍晚的风清凉凉的,秋天要来了,吴是非嗅着风里的干草清香,蓦地很想抽烟。

“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家书,哧——”吴是非望着无边的天际,落寞地笑出来,“后面是啥来着?”

倏地,泪从眶里滚落。

一袭羊毛毡披上肩头,话音低沉地落在耳后:“天凉了,别在风里站太久。”

吴是非没有回身,哽咽着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等了等,没有答案,只得到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这样问?”

“突然就想知道。”

“知道了,又如何?”

“是啊!又如何呢?”吴是非转过头,珠泪盈眶,眉间含畏,“袁恕,千万别喜欢我!永远永远,不要喜欢我。”

袁恕面容惨淡,微撤了半步,笑了:“好!”

他重复地答应:“好!”

痛意在心上,在颅内,一阵一阵撞出来,撞得眼中泪也满了,模糊了面前人的脸。

渐渐稀薄的意识中,袁恕仿佛看见吴是非在喊叫,伸出手,抱着自己。

拥抱是假的吧!但,幻觉好真。真暖呐!

十七、缘来皆奴

起先的慌乱过后,吴是非很快镇定下来,反而对着一惊一乍的韩继言等人高声喝道:“慌什么慌?嗓门大有用吗?”

其他人都不由得噤了声,唯独韩继言不依不饶:“主上定管是前番伤着气了,还有头疼是——”

“是老伤后遗症,这个我比你清楚。嗳,妞儿,搭把手!”吴是非唤张萌过来一道将袁恕翻身侧卧,“可能会呕吐,尽量别让他仰躺着。”

吴是非简短吩咐了几句,随后探手小心摸了摸袁恕的后脑,不向着特定的人问道:“最近他有磕碰过头吗?”

所有人看韩继言,他直摇头,说:“没!”

周予、姚晋、徐之孺等依次也说没,张萌更拍胸口保证:“绝对没有!”

吴是非点点头:“也就是症状加重了。”

张萌害怕:“天师的意思,主上以后也会这样晕倒吗?”

“这个我说不好。当初受伤复原后,他也常头疼耳鸣,偶尔发眩晕,不过从来没有昏厥的情况。所以我才问你们他近期有没有遭受过头部外伤。当然,也许还有疲劳的原因。回头等李墨来,听他怎么说吧!”

说着,还替袁恕拉了拉毯子,手顺着腰部滑下来,恍惚摸着他腹部鼓起。她以为是衣服里揣了什么,或者只是衣衫团在一起,便伸手到毯子里想替他理一理。不料——

“这是——”吴是非眼瞪得几乎要掉下来,一副活见鬼的样子,僵硬地扭过头看张萌,“你家主子肚子里是个啥?”

张萌不明所以:“啥?不就是孩子么?”

吴是非脸上像遭雷劈了:“孩、孩子?他、他、他,怀了?”

张萌更莫名了:“是啊!主上有孕,天师不知么?”

么——么——么——

“阿猿是额济纳,会有孩子很正常啊!天师不知道吗?”

吗——吗——吗——

吴是非耳中,张萌的好奇与姒儿的天真叠加在一起,引她看见过去。

在洪徵的大帐里闹了一场,吴是非气哼哼回来探望遭受鞭笞的袁恕伤情。血衣已剥下,袁恕伏案坐着,□□的背脊上布满血口子。叶龄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伤口,口中嘀咕着:“这么打你,也不怕把孩子打掉了。真冷酷!”

吴是非那时的反应便如今日一般,懵了,傻了。

诚然,吴是非的确知道ABO的设定里早已不再局限于只有女性可以孕育生命,甚至,女性都只算额外属性。在赤部大营,她见过双夫、双妻的家庭儿孙满堂,更知道洪徵的哈屯谢延也生过一个儿子,是alpha,从小养在别藩。但活生生一个男人,怀孕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她还是被冲击得有一种将要立即霹雳着瞎掉的既视感。

天师大人张着嘴石化了一样呆立许久,找回理智后第一件想到的事就是:“原来你不是低蛋白血症啊?”

袁恕稍稍仰起头,虚弱地说:“低、什么?”

吴是非赶紧摇头:“不不不,没什么,那不重要!”她矮身蹲下来,心疼地瞅着袁恕没好皮的后背,“难怪你不反抗了,都是为了孩子呀!”

袁恕肩膀一抖,埋着脸闷声道:“反抗了一时,终究还是落在他手里。倒不如就这样打死了,也好!”

吴是非五官纠结起来,撇着嘴,看起来不爽:“你死了孩子也得死,不念自己,连孩子都不念?”

“他人不念,我又何必念着?”

“看来你并不想要这孩子。”

“要不要,又不是我能做主的。”

“唉,亲爹不在乎,你又不自愿,这孩子生下来恐怕更可怜!当初打掉也就没事儿了。”

吴是非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不是在讨论一条生命的取舍,而只是商量晚饭吃啥。

叶龄和姒儿都不禁面露惧意,看袁恕,仍是趴伏着,脸埋在胳膊里,手不由自主攥紧了。

“孩子没了,主人会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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