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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劫(170)

作者: 萧儿美蛋/兰泽 阅读记录

“这辈子,我只会有康儿一个孩子。”男人的声音,竟是斩钉截铁,似保证,似承诺,而时韵慧,却怔在了那里。

沈建安不欲多说,只转过身子向着楼上走去。时韵慧望着他的背影,一行眼泪终是忍不住的潸然而下。她原本甚至还奢望着,也许,是也许,从那个男人口中,可以说出挽留的话语。

终究是她异想天开。

“妈妈——”孩子的奶腔传进时韵慧的耳里,她低眸,便看见小小的孩子正一手扯着自己的衣角,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的看着自己。那双眼睛,是如此的酷似他的父亲。

时韵慧蹲下身子,将孩子抱在了怀里,她看着孩子的眼睛,一颗泪珠便啪的一声,落在了地毯上,眨眼就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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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岑东林推开书房的门,便见男人已经脱去了黑色的西装,只穿着一件衬衫坐在那里,他的脸庞隐在阴影中,刀削般深邃的轮廓无不是透出一抹子锋利。在黑暗中,竟是依然英俊的令人心惊。

沈建安见他走近,只微微的点了点头,他将一沓纸据并一个沉香木匣子,一块递到了岑东林面前,言道;

你将这些拿去,给她。”

这个她,自是指的时韵慧了。

岑东林接过,只见那纸据正是一沓国外银行的存票,而沉香木匣里,则是一些一看便是十分贵重的珠宝首饰。

“大哥,您这是——”岑东林不解,沈建安与时韵慧夫妻不和,几乎是整个淮帮人尽皆知的秘密。

沈建安面无表情,只道了句;“她是康儿的母亲。”

“可她也是您仇人的女儿!”岑东林忍不住的开口。

沈建安依然的淡淡的神色,只抽着手中的烟卷,闻言,不过道了句;“她总归是跟了我一场,这些是她应得的。”

岑东林便不再说话了。

待一根香烟快要燃尽时,沈建安的眼底划过一抹字决绝之色,他将烟卷掐灭,从抽屉中,取出一盒子银行票据,与现洋支票。

“东林,除去我捐赠的那一百架战机,咱们淮帮的积蓄,如今便全在这里。你拿去,全部给弟兄们分了。以后淮帮,就看你了。”

岑东林大惊失色,失声道;“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

沈建安微微一笑,岑东林一震,他从未见过沈建安有过如此的神情。在他的记忆力,他的大哥无论何时何地,总是一张清俊冷硬的脸,可如今....

“我将淮帮交给你了。”果不其然,男人的话,近乎是一声响雷。

“大哥——”他还未说完,便被男人打断;“东林,这么多年我只为报仇而活着。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扳倒时金天,对于帮派间的斗争,我从来都没有兴趣。如今我大仇早已得报,已经到了离开淮帮的时候。”

“大哥,淮帮在您手里蒸蒸日上,放眼全国,谁不卖咱们三份面子?你可不能意气用事啊!”

沈建安一声嗤笑;“我早已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

“那您离开淮帮,您要去哪?”岑东林一咬牙,开口道。

沈建安眼眸一窒,却并未回答。而是走到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诚挚道;“东林,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兄弟,你记得我这一句话,如今的国内时局动荡,但总归有一天,一切都会平静下来。你趁着这几年,在手里多积攒些资本,然后挑个时机,带着兄弟们去香港吧。”

“大哥,我不懂您的意思。”

沈建安眼眸迥深,只不在意的笑了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语毕,男人转过身子,窗外的景色正好,他看向那一望无际的广阔天际,顿觉心中开阔,正是一番崭新的天地。

第153章 这世上,最残酷的便是战争

一个月后,美国纽约。

窗户敞开着,午后的阳光暖暖地洒进来,而窗外,成片的风信子开得正好。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一个穿着淡粉色洋装的小女孩,被乳娘抱在怀里,正咯咯的笑着,那清脆的笑声,不绝于耳。让人听在耳里,只觉心都要化了。

她眼瞳乌黑,一张白皙粉嫩的脸蛋上肉呼呼的,稚嫩的面孔却已经是有了几分清秀的味道,隐隐却还透着些许的英气。

另一边。铺着湖绿色碎花窗帘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套精美的芙蓉红茶壶,红茶的香气袅袅地浮起来。

叶雪妍一袭淡青色折枝落梅云锦旗袍,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她的目光怔怔的落在那页报纸上,那正是国内最有影响力,最具权威的报纸——《申报》。上面是由主编亲笔撰文,所写的一篇战地报道。

一字一句,都是无比的清晰。

报纸上附上了一张郑北辰的照片,他穿着军装,依然是棱廓分明的面容,英挺深邃的眉眼,叶雪妍只静静地看着那张照片,眼睫毛轻轻地一垂,便是一滴眼泪,啪地一声落在了报纸上,浸透了那白纸黑字的页面。

李语珺悄声走来,坐到了她的身边,拿起手中的丝帕为她拭去腮边的泪珠,柔声宽慰道;“雪妍,报纸上只是说战事险峻,没有援兵,但也不一定郑家军就会输了。我听说前一段日子,还有爱国人士捐赠了一百架战机,多少也可以派上些用场的。你放宽心,好不好?”

叶雪妍慢慢地伸出手指擦掉眼角的泪痕,抬起头来望着劝慰自己的好友,却是微微一笑,只轻声说道:“我知道,无论到什么地步,他都会好好的活着。总有一天,他还要回来找我和囡囡。”

她的语气坚定的近乎于偏执,眼瞳里有着一片玉石般温润的光芒,苏英杰在一旁看着,只微微一怔,心中却是无限酸楚,轻轻地道:“郑夫人,事到如今,你要保重自己......”

叶雪妍没有出声,只默默地坐在那里,把头静静地转过去,看着窗外那一片盛放的风信子,嘴唇无声地紧抿着,强忍着那难以言喻的悲伤和锥心痛苦,却有两行滚烫的眼泪,顺着洁白柔美的面颊无声地滑落下来......

往事历历在目,如今想起来,无不是刺骨般难忍的痛楚。

他说,你在,我在,冀州就在。

他说,叶雪妍,我郑北辰身边从不缺女人,可让我牵肠挂肚的,却只有一个你!

他说,你曾经问过我,你和囡囡在我心里抵不抵得过天下,我现在告诉你,所谓的天下,我从未放在眼里。千里江山,抵不上你们母女一个笑靥。

他说,是哪一个敬?是不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那个敬?

他说.....

那一个中秋前夕,她告诉他怀了身孕,他高兴得几乎发了疯,抱着她在书房里打转,一圈又一圈,她心慌意乱地闭上眼睛,那屋顶的吊灯似乎忽然要向着他们落下来,四周都是风声,便好像是要将这世界都变了颜色一般。

可那个孩子,那个已经成型的男胎,他唯一的儿子,她却没有为他保住!

他的声音还在她的耳旁,清晰真切,便仿佛是刻在了心上一般,那样的一幕又一幕,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看着她说:“有你在,我怎么敢输!”那样的深情似海,情深不悔。她知道,他看见她,便舍不得死了。所以她狠心抛下生病的女儿,也要回到他身边。可他却还是把她送走了,在送她走的那一刻,他是不是就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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