胁情【四部】(39)
「尹、冰、晖!」
「别生气嘛!」尹冰晖耍赖地陪笑道,「我们这幺久没做了,让我轻轻地稳一下有什幺关系。」
他口中的「做」当然不可能是指亲吻这种简单到纯洁的行为,而是那光想到前戏都会脸红心跳的「激烈性爱」——这是在一个多月前,当桀要士还不将两人的关系看在眼里,甚至抱持那种随时可以喊卡的态度,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用来维持两人关系的唯一方法。
当然,要不是他那时握有威胁的筹码——关乎桀莞菁对两人关系的知晓与否,桀要士是不可能对他百依百顺。
那个有着严重恋妹情结的男人,不论什幺事,只要扯上他妹妹,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第二顺位。
但,这也无所谓。
他有自信自己绝对能够能为他在这世上,除了他妹妹之外的最重要的人,即使这可能得耗上相当久的时间。
意识到尹冰晖所提及的,桀要士脸上的酡红更深了。
他跟尹冰晖……的确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没做那种贴身的肌肤之亲。
近一个月来,为了一项新企划案,不要说在公司,他连在家里都忙得废寝忘食,连带两人的相处时间也减少许多;加上他又以自己的身体状况为借口,不知不觉间,两人的交往变得出乎意料的清纯。
实在很难想象眼前的青年是那个在一个多月前还贪婪的与他深深结合的尹冰晖,因为除了几个星期前他一个不小心又让他得逞之外,他一直都很绅士地没对他毛手毛脚。
他在心底暗暗地叹了口气,只能祈祷自己脸上的红晕不至于清晰到一目了然。
※※※※※※※※※※※※※
就在桀要士因心事又岔开心神的当头,尹冰晖飞快地坐到他身边。
「喂!」
桀要士连叹息都懒了。
「要士。」
「做什幺?」桀要士无奈地问。
这家伙除了那句一天到晚挂在嘴边的告白,就是不死心的穷追猛问,除此之外,还能有什幺事?
「我能住进这里,待在你身边吗?」
果然。
自从桀莞菁提出那个害他三天三夜光是思考都没能睡好的馊建议——你觉得搬过来暂时跟我哥住这个主意如何,他为了征求桀要士的同意,每次见面必定对这个问题死缠烂打的追问。
「再让我考虑一下。」桀要士敷衍的说。
这真的是一个很麻烦的问题。
为了这问题,他老是被烦的不得安宁。
「ㄟ?还不行吗?」尹冰晖祭出一张沮丧的苦瓜脸。
看他一副好似天要垮下来的表情,桀要士心想他又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回答,干嘛一副世界末日的模样?
他不免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固执了点,毕竟他对尹冰晖也并非毫无感情。
不过尹冰晖却语出惊人地道:「我都忍耐这幺久了,也一直听你的话乖乖的不敢对你动手动脚,你应该被我的诚意感动了才对吧?」
原来他这一阵子的安份,只是为了换取能住进家里的允诺?
听着他大言不惭的厥词,桀要士哑口无言地不晓得该如何响应。
「要士,只要你说好,我保证没你的允许不会乱来的。」
心烦得几乎想蒙住头就此逃避一切,但桀要士晓得即使他这幺做,也对眼前的问题于事无补。
「我头好痛。」
「那你就答应吧!」
尹冰晖冒着被痛揍一拳的危险,上前大胆地环住桀要士的肩头,轻声细语似地在他耳边劝说。
想到他之前曾说过只要点个头,把一切交给他,什幺都不必烦恼的承诺,为诸多问题思考得快要不行的桀要士实在很想就这幺的点头,然后把所有令人头疼的事都拋给甘愿承受的尹冰晖。
只是,如果困扰自己的问题没获得根本解决,到头来要承担这份后果的依旧会是他自己。
妹妹确已完全摆脱当时的伤痛,也原谅尹冰晖可憎的所作所为,他反而犹豫着要不要接受他,那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但即使是现在,在看到他那张似乎已将过往的一切恶行忘记的脸庞,不知怎地他就有种想生气的冲动。
在因公事忙得差点过家门而不入的这段时间他并没有特别留意,可是一旦空闲下来,就像现在,在见到尹冰晖那张温柔体贴得过火的脸孔时,毛躁的情绪不由得笼罩他整个人。
究竟自己是为了什幺而焦躁不已?他想破头也得不到合理的答案。
沉默好一会儿后,桀要士突然说:「还有一个星期不是吗?」
「咦?」
「我是说,离小菁出国差不多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到时候再决定也不迟。」
桀要士幽缓说地道。
「耶!」
「干嘛?」
「一定要拖到最后一刻吗?」尹冰晖不死心地争取道,即使是一丁点的时间也好。「我想早一点跟你一起,就算是一秒钟也好。」
事情……好复杂。
纵使距离两人将整件事摊牌已有一个多月以上的时间,他原本就呈现混乱状态的思绪仍旧有相当多解不开的结,而这段日子以来忙乱的生活也让他抽不出时间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他不否认自己对身旁这个紧紧抱住他、一副就算天塌下来也绝不放手的小鬼有好感;以他二十七岁的「高龄」来看和妹妹同年——也就是只有二十二岁的尹冰晖,确实有资格叫他做小鬼。
可是他这份感情是否真的足以承受尹冰晖强力灌注过来的热情,能时时刻刻和他见面却不计较曾发生过的问题,他不敢妄下断言。
他早已过了作梦和犯错的年龄,不像眼前这家伙还能以学生的身份耍赖及享受诸多优惠。
一个独当一面的男人自然必须承担所有的责任,他可不能在允许他住进自己家里后又随意反悔。
「我早说过我无法马上作决定,也许一星期后我的想法会改变。」
如果到最后一刻自己还是抱持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他晓得自己的答复就是彻底的拒绝。
让一个外人堂而皇之地住进家中,就等于他必须心甘情愿地接纳他的一切;而到目前为止,桀要士尚无法完完全全、毫无芥蒂地接受这个曾经利用妹妹、也害惨自己的尹冰晖。
「那先答应我也行啊!」
尹冰晖以为自己是乘胜追击,但桀要士下一句话登时将他打入懊恼的地狱。
「之后反悔也无所谓吗?」
「要士!」
不理会他的抗议姿态,桀要士继续说着不论对尹冰晖还是对自己都很重要的话:「如果我让你搬进来,就表示我准备彻彻底底地接受你,你明白这个意思吗?」
眼中本来还带些不满的尹冰晖在听见桀要士这席涵义深远的发言后,立即收起撒娇似的表情。
「当然!」
他怎会不晓得这件事代表的意义?
他不可能没想过自己住进桀宅的真正涵义,有这个机会他虽然兴奋,却不至于蠢得就此冲昏头。
尤其桀要士是个生性严谨的人,要他准许一个原本毫无关系的人离自己这幺近,必须是要有完全的信任。
那是种近到连举手投足都会被看得一清二楚的距离,也等于是毫无遮掩地对他敞开心房。
尹冰晖早在桀莞菁提出这个建议时即有所觉悟。
他的年纪是比桀要士小,人生经历也有差距没错,但他有绝对的信心能包容他,一如他包容自己一般。
他虽然会利用桀要士年长者心态上的宽宏尽情耍赖撒娇,却也没忘了要成为能与他匹配、并且平等的成熟男人。
只是一味的依赖是无法长长久久的,在欣喜能和心爱的人朝夕相处的同时,他也没忘记要设法维持住这脆弱的幸福。
其实他很害怕。
他和桀要士之间几乎找不出足以维系两人感情的羁绊,也没任何理由桀要士一定会对他唯命是从;虽说他近来的确有种感觉,桀要士是尽可能允许他所有的要求,除了搬家这事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