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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恐惧感是非理性的,如果用理性判断,活生生的大反派当然要比一条死蛇可怕得多,但戚灵灵缩在他怀里却觉得安全。
过了一会儿,恐惧消退,她觉得有点丢人:“没事了。”
祁夜熵:“小师姐还想吃东西么?”
戚灵灵:“吃,干嘛不吃,不吃不是白受了一场惊吓。”
祁夜熵:“……”
这次戚灵灵学了个乖,在原地等着,先让祁夜熵去探路,确认摊子上卖的不是奇奇怪怪的东西,才挨挨蹭蹭地走过去,踮着脚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张望。
他们找到一家卖炙肉片的铺子,也不知道是些什么肉,但至少不可能是蛇。
摊主是个大娘,往烤好的肉片上洒上香料粉,然后用一种大叶子卷成的尖底碗装了两份肉。
戚灵灵拦住想要掏钱的祁夜熵:“小师姐请客。”
摊主笑着瞅瞅两人,突然问道:“两位可是一对儿?”
戚灵灵忙道:“不是不是!我们只是师姐弟。”这大娘也太八卦了!
摊主有些遗憾:“哦,二十块灵石一份,可惜,是一对的话倒可以打八折。”
上元节本来就是小情侣们的官方节日,因此集市上有不少商家推出了针对情侣的优惠活动。
小师姐一听“打折”,立刻毫无原则地改口:“其实我们是一对。”
祁夜熵:“……”看得出来小师姐是真的很喜欢钱了。
大娘狐疑地瞅了两人一眼:“这可不能作假的。”
戚灵灵挽住祁夜熵的胳膊,头往他肩上一搭,甜蜜地一笑:“当然是真的啦,你看我们那么郎才女貌,不是一对天理难容。”
大娘嘟囔道:“倒是挺登对,罢了罢了。”
戚灵灵享受了优惠,顿时通体舒泰,只觉得烤肉吃起来特别香。
祁夜熵却没有立即吃他那份烤肉,趁着戚灵灵埋头吃东西的时候,他悄悄取出断剑在自己指尖上割了一刀,然后放入口中。
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他等了一会儿,身体和元神都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是分量不够?
指尖的伤口很快开始愈合,他又在手腕上划了一刀,这回流的血多了许多,可还是没什么反应。
或许他的血对自己不起作用吧。
或许对所有的金尾鲛人都不起作用,他被锁在镇邪阵中时,那些金尾鲛人时常啖食他的血肉,也没见他们发什么狂兴。
正想着,小师姐已经把烤肉吃完,意犹未尽地抹抹嘴,看向他:“你怎么不吃?”
祁夜熵不露痕迹地收起断剑:“我不饿,小师姐还要么?”
戚灵灵双眼一亮:“可以吗?”
话音未落,祁夜熵已经把他那份肉递了过去。
戚灵灵已经有些撑了,但是这些修仙界小吃平日很少看到,她见了什么都好奇,都想尝一尝,不知不觉买了一大堆,准备带回去给大家一起吃。
两人把这一片的小吃摊逛了个遍,戚灵灵有些累了,便坐在一个摊子旁歇脚。
这摊子卖的货物与众不同,整个摊位就只有一个大箱子,招牌上只有两个大字“圆梦”。
摊主显然不是人类,是成人的形貌,但只有半人高,通体莹白,头发和睫毛都是白的,肌肤更是呈半透明,又穿着轻纱白衣,整个人像是雪和雾堆成的,颇有如梦似幻之感。
戚灵灵被勾起了好奇心,问那摊主:“这是什么?”
摊主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缓缓张开嘴,声音却与样貌大相径庭,像是刮擦老树皮:“小娘子此生可有什么遗憾?这箱子会变出你最想要的东西。”
他顿了顿:“当然,只是个幻影。”
虽然知道多半只是噱头,类似幻戏和魔术,但她的心跳还是加快了。
摊主趴在箱子上,蛊惑道:“小娘子,要不要试一试?”
戚灵灵深呼吸了两次:“多少钱?”
摊主:“要看这箱子给你变出什么来,东西越大,用的材料也越多,自然就贵一些。”
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戚灵灵思忖着,但还是禁不住诱惑,抬眼看祁夜熵:“小师弟,你要不要试试看?”
祁夜熵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但小师姐想让他试,他自然不会扫她的兴,点点头:“好。”
摊主道:“小郎君请将手置于箱子上。”
祁夜熵把手按了上去,箱子半晌毫无反应。
摊主露出纳罕之色,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祁夜熵:“凡人皆有憾事,小郎君不是凡人呐。”
戚灵灵虽然怀疑这只是奸商的话术,也不得不暗赞一句,这位真是慧眼识珠。
她笑道:“我家小师弟本来就不是凡人,明明是个小仙男。”
少年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睫毛微垂,似在打量箱子的构造,但戚灵灵丹田里的灵气出卖了他。
戚灵灵刚刚斥巨资给他买了那张“凤凰泣血”琴,薅起羊毛来就更加理直气壮,这种稍微越界的言语调戏,既不会把大反派得罪死,薅羊毛的效果又不错,戚灵灵一有机会就要运用一下。
摊主道:“那么这位小仙子也来试一试吧。”
轮到自己,戚灵灵忐忑起来,她手心微微冒汗,在帕子上蹭了蹭,这才把右手掌心轻轻放到箱子上。
片刻后,箱子里传来“吱嘎”一声响,像是有扇看不见的门被打开了。
摊主缓缓数道:“一,二,三……好了,仙子请收回手吧。”
戚灵灵依言收回手,箱盖慢慢打开。
想到里面可能会出现的东西,戚灵灵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
箱子完全打开,箱底的东西悠悠地飘起来,是一小片纸。
摊主歪着头,好奇地打量那纸片,上面写着些奇奇怪怪的文字和符号,有的是缺胳膊少腿的中州文字,有的则从未见过。
“是符箓么?”摊主问道。
戚灵灵道:“算是吧。”
其实那是一张登机牌。
戚灵灵不用看上面的文字也知道是哪一天的哪一次航班。
那是她高二那年的冬天,她在上课的时候接到老家电话,戚奶奶病危。
她凑不齐一张机票的钱,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火车赶回去,到底没能见到老人最后一面。
时隔多年往回看,她似乎有许多种办法能凑齐那笔钱,可是那时候她举目无亲,被全班同学孤立,所有可能借钱给她的亲戚朋友,她都欠了许多债没还,她甚至抛却尊严去求抛弃她的两人,可还是没筹到钱。
那时候她握着公用电话站在宿舍楼下门卫室里,好像站在漂浮的孤岛上。
摊主把纸片递给她:“虽是影子,也能维持三个日夜,仙子留个纪念吧。”
戚灵灵回过神,接过来塞进衣襟里:“多少钱?”
摊主眼中流露出同情:“只是个小东西,就不用算钱了。”
戚灵灵道了声谢,向祁夜熵道:“小师弟,走吧。”
她的眼眶和鼻尖发红,眼中雾蒙蒙的,好像随时都会变成雨落下来。
祁夜熵:“回去么?”
戚灵灵:“再走走吧。”
大好的节日,她不想让师叔师兄师姐们担心,这时候就显出大反派的好处来,因为他是个没心肝的反社会,所以也无需顾虑他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