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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夏(31)

那看来是掉在车上了?

她回身去望,视线投到一半,手腕却蓦然一凉,将她全部神思勾回。

她错愕低头。

视线之中,他手掌移开,变戏法似的,一条手链落了下来。

细钻勾勒的白色贝母内敛而温柔,在灯光下泛出细碎的涟漪。

啪嗒一声,磁吸锁扣自动合拢,缠入她手腕。

“生日快乐。”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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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方形绒袋

她一下没反应过来,江溯也抬手按下门铃,门口处有同事来接。

“先进去吧。”他说。

她这才想起来,回身:“车上可能还有我买的——”

“我去拿。”

别墅大门打开,迎接她的是两发彩带炮,有人给她戴上生日帽,往年在寝室也没有过这么仪式感的生日,她受宠若惊。

她们又推来蜡烛和生日蛋糕,待江溯抵达,便笑着让她吹蜡烛,然后切蛋糕。

整个环节如同彩排过,让人应接不暇,她被推着一个环节接一个环节地走,连思考手链的时间都没有。

等到切完蛋糕,整个别墅又陷入狂欢中,她才知道,这是江溯的别墅,今天拿来给大家聚会用。

她被大家灌了些果酒,也有点晕晕乎乎,只记得自己是被车送回房间的,再醒来,就是早上五点了。

她明明记得她中途脱掉了手链,怎么再睁眼,还是好端端戴在手腕上。

她抬起手,只开了盏小台灯,但仍旧能看到白色贝母里漂亮的纹路,以及独属于新手链的光泽感。

平心而论,这条手链很漂亮,贵气非常。

但她不能收。

九点多,她在剧组给江溯画完图腾,拿出一个小方袋,递过去。

他微顿,“这是?”

“手链,”她说,“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是送你的。”他摇摇头,“没有退回来的道理。”

“我知道可能对圈内来说,送这些都挺普通的,”她抿抿唇,“但我毕竟不是圈内人,四万的手链,我真的没法收。”

他想说不是。这些东西,我也没送过别人。

他正要启唇,又听她说:“昨天没退给你不好意思,因为我爸爸告诉我,送礼物的人也会希望别人能喜欢他的心意。手链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你,我很感谢你的心意,所以昨天生日没有摘下来,今天还给你。”

“我已经用擦银布擦过了,昨天没有沾酒水,很干净。”

她说:“就当做我已经接过你的生日礼物啦,谢谢。”

他沉默许久,又听她说:“也提前祝你明年的生日快乐。”

这话没来由地,听得人心脏一塌。

仿佛笃定,明年六月,他们一定不会在一起。

这部戏还有两个月就会杀青。

他收回视线,本能并不想说好,半晌后,才问:“你手上还有个盒子,是做什么的?”

“宋居胥送的,也太贵了,得还给他。”

很久之前她不敢接别人的贵重礼物,是因为不配得感太强,觉得自己不应该得到这么好的;但现在不是,这些东西,其实她自己也能买得起,也可以回礼,但是她是成年人了,她知道,不是男朋友,异性贵重的礼物不能收。

她笑了下,最后说:“还是很谢谢你,手链真的很漂亮。”

还礼物真的很难,既要表明自己的立场,还要说服对方,她在江溯这里还了好半天,宋居胥的,也还了很久。

结束后,心里的负罪感莫名其妙,她抱着画箱坐进沙发里,感觉有点儿心累。

有可能也是今天姨妈期的原因吧。

今天江溯的戏在下午,但她下午排得很满,因此是提前到了剧组先给他画,再用纸巾隔起来,剧组的戏服不舒服,他穿的暂时是私服。

没一会儿,她就看到穿运动服的江溯从休息室内走出,路过她的侧窗。

她低头,在给女主演画额间的装饰。

费露问她:“小听老师,你等会要不要去B组?那边在榨玉米汁,好多人排队呢。”

她说好,又问,“他们现在还开发这种才艺了吗?”

“是啊,剧组一直挺多这种的,我之前还遇到过烤串的,不知道我们组结束能不能烤上一次。”

她隔着窗户看了眼,工作人员太多,B组几乎排起了长龙。

她再度收回视线。

算了,太多人了。

轮到她说不定都没了。

她启了唇正想说话,窗户忽然被人敲了两下。

她微怔,视线从平视向上抬,窗外那人白色运动服尾摆收边,浅绿点缀,有一个瞬间很像回到高二那年,她忽然听到窗外异响,偏着头朝外看,顺着熟悉校服向上,看到江溯靠在窗边,抄手问卜睿诚是不是想死。

……

视线在最上方停住。

回到此刻嘈杂剧组。

骨节分明的手指从上方小窗垂下,江溯手里拿了瓶装满的玉米汁,轻轻敲了下内窗玻璃,问她:“要不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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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是,不仅以24岁的方式,也以17岁的方式。

第30章 粉白玫瑰

她看着窗户发愣,直到被费露轻轻推了下腰。

“愣着干嘛,拿着呀。”

被这两声超出预计的敲击声打断思绪,她脑子还是木的,几乎是被推着接过,将玉米汁搁在桌上时恍惚回想,刚刚有没有说谢谢来着?

掌心一片温热,玉米汁是烫的。

她重新收回神思投入到工作,听到费露说:“我感觉,他对你还挺好的。”

她笔尖顿了下,沾了些朱砂,然后笑说:“他对谁都很好。”

直到她离开后,费露嘶了声,才记起自己刚刚是要说什么。

她的语气太肯定,导致费露一时间被她带进去,看她走远后才想起来自己要说的话——

江溯是对谁都很绅士。但不是,对谁都很好。

*

上午忙完后,昨天的酒劲儿还没过,沈听夏靠在自己的沙发里补觉,但今天来的群演太吵,整个休息室烟雾缭绕,灯亮得骇人。

她半个小时内翻来覆去,找了好几个角度也无法进入浅眠模式,甚至因为刚有点困意就被吵醒,而变得头更疼了。

头痛欲裂地、透光的黑暗里,她忽然感觉到身下椅子开始挪动,起先还以为是有人不小心推到了,又很疲惫不想睁眼,等意识到不对时,才发现这沙发居然移动了三十秒。

她睁开眼。

映入眼帘是趋近于卡其色的昏暗。

这是江溯的休息室。

她撑起身子正想说话,余光看到他正坐在自己对面,开了盏台灯,正在翻剧本。

算了,不打扰他。

她脖子上像挂了铅块,很快又倒进沙发里。

他休息室很安静,也不亮,她很快就睡着了,等醒来时,正好还有十分钟开工。

身体也舒服不少。

也不知道剧组最近怎么这么热闹,晚上又有聚餐,因为昨天她过生日是大家出的钱,她便说今天自己请客,吃完出去结账时,才被告知已经结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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