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她。
在这样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夜晚,在从此风平浪静的人生里,他依然很想她。想她这些年与他的朝夕相伴,想她在时间循环里与他的心有灵犀并肩进退。哪怕只是把她抱在怀里,什么都不做,他也可以有笑容,也可以满足。
张静禅站在窗前,拿着手机,刚想打视频过去,“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张静禅走到门口,问:“谁?”
有人扯着嗓子答:“老板,客房服务。”
张静禅皱了一下眉,再怎么说,这种档次的酒店,不可能有那种骚扰,不过他还是把浴袍的带子重新系紧,打开门。
有人巧笑倩兮扶着门框,目光从头到尾将他一扫,颇为满意的模样,说:“老板,你叫的客房服务到了。”
张静禅笑了,一把将她拉进来,“嘭”一声关上门。都来不及走进房里,他把人抵在门上就是一顿亲,乌黑的眉梢眼角都是快乐:“怎么突然来了?”
李微意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认认真真地说:“张静禅,我来给你答案了。”
张静禅微怔,明白了,低头笑笑,复又抬头,一双比星河更沉的眼,盯着她:“答案是什么?”
李微意轻咬着他的耳朵说:“那要靠你自己找了。”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本想准备完美的仪式感,为我们的那段感情的圆,为我们八年又八年的循环,画一个完美的句点。可你把心都掏给我了,再不拿我就是混蛋。
我以为那次穿越只是一瞬间,你却等了整整八年。
我曾以为自己是世上最惨的倒霉蛋,却原来命运从不曾对我薄待。爱恨消逝在泯灭的时间线里,每个人的命运之河不停转弯。因为有你陪伴,我才能一次次改写翻盘。
我终于得到命运最美好的嘉奖,能够牵着你的手,从19岁走到27岁,所有错过的时光,一朝一夕和你共填满;我的脚下,一步一步,再不走空,一直坚定地走向2022年的你。
那个在漫天大雨的江边,痛哭流涕满心绝望的女孩。
那个手持黑伞,披星戴月孤独行路的男人。
我的阿禅。
——正文完——
作者的话:
感谢大家,《阿禅》今天正文大结局,其实这本是去年10月写的想要结构做小细节做实的20万中篇,结果还是不小心写到30万。2个月的陪伴,大家读得开心就好。
明天中午更新番外一《第0循环》,因编辑安排,5月13号再更新番外二婚礼。
下一本新书会在新浪微博@丁墨通知,一定是长篇,连写两个中篇了。
春去夏来,诸位安好,新书再见。
丁墨
2023年5月5日长沙。
第149章 番外 第零循环(1)
(注释:番外发生在第0世,就是没有循环发生的最初那一世,也即原始世。因为后续多次循环发生,时间线震荡,反过来影响了第0世。)
2043年1月10日。
张静禅又做梦了。
梦里有个看不清脸的女人,坐在他面前,在背英语。他听到自己一遍遍纠正她的语法,还在梦里发狠似地亲人家。
像个上了头的少年人。
张静禅睁开眼,望着如往日般空寂的房间,不由得哑然失笑。他一生没有爱人,中年将尽,却开始夜夜与那人在梦里相见。
简直荒谬。
张静禅换好西装,系好领带,镜中的男人,英俊挺拔仍似青年时,只是双鬓已有花白,眼角也有了极淡的细纹。
2022年1月,父亲张墨耘自杀;一年后,吴馨慧自杀。
2024年底,张静禅还清父亲剩下的债务,晖萃集团从此一飞冲天。
他身边一直没有女人,没有刻意去找,也没遇到想要的。即使有合适的,三十多岁的张静禅,怀着一颗早已冷透了腐烂了的心,实在也提不起任何兴致,再去追寻谁的爱。
就这么一直蹉跎到四十多,也就无所谓了。
晖萃的营运如日中天,成熟稳健。到了今天,张静禅只需要偶尔去公司掌掌舵,自有职业经理人贯彻他的意愿操盘。黎允墨担着公司董事和副总的名,但也已处于半退休状态,天天老婆孩子热炕头,围着他们打转。张静禅自己没有孩子,非常喜欢黎允墨的一儿一女,是他们的干爸。
司机和保镖早已等在楼下,今天是张静禅按惯例去总部巡视的日子。他在劳斯莱斯后座坐定,微阖双眼,想着集团的事情。
某个瞬间,张静禅忽的睁开眼。
他听到她的声音了。
“张静禅你去洗澡!洗完澡我就给你答覆!”
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状态,听到她的声音。他的脑子里,紧接着出现了一段根本不应存在的记忆片段:
狭小的房间,他手握一盘橙子,一直在吃。
那个女孩抱膝坐在床上,他知道她的脸一定很红,她说:要不你别吃了。
他说:你给我的,一片都不能剩。
然后就是一些混乱零碎的画面,他把她抱在腿上,她浑身发抖,低声哀求,说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他听到自己满意的轻笑,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
他听到自己对她说:我爱你。
张静禅抬起手,抹了一下脸,摸到一手的湿。身旁的保镖大气都不敢出:“张董?”
张静禅摆摆手,手一伸,保镖已将纸巾递上。张静禅拿了张纸巾,没有擦,按住眼睛,嗓音里竟有自嘲的笑意:“继续往前开,不要停。”
到公司下车时,一众高管迎接,张静禅已恢复如常,看不出半点流过泪的模样。照例巡视了公司主要业务部门,听取主管领导汇报,半天过后,张静禅坐在顶层常常空着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小憩。
这两栋晖萃大厦,还是在他二十多岁时修的,近二十年翻修了好几次,依然是湘城最辉煌的商业建筑之一。
张静禅端着杯清茶,走到一整面广阔的落地窗前,望着林立的建筑和流淌的湘江。
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她踮脚背对着他,望着窗外,说,古人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诚不欺我!感谢张总给我这个登高望远的机会。
另一个幻影出现,俨然是年轻时的他,将人扣在玻璃面上,又是那样全面压制才尽兴的吻。
他问她:你的男朋友是谁?
他问了三遍,吻了三遍,直至她被逼着说:张静禅,我从没想过和你在一起。
张静禅手里的茶杯“砰”地摔碎在地,他仓惶倒退了两步,按住额头,再抬起头时,眼睛已红。
不是幻觉。
不是白日梦。
强烈的直觉告诉他,那些事真真正正发生过,只是被他忘记了。
可是她是谁?她在哪里?那些事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
张静禅已经有一两年没有见过许异。
同为华中的商业大鳄,这些年,两人有过竞争,也有过合作,都很寻常。两人也算是棋逢对手,虽未深交,却有惺惺相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