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商屿抬脚朝她靠近一步,“对不起棠棠。”
甘棠握紧拳头,指甲微微嵌进肉里,掌心传来微刺的疼痛,“你很介意我跟他的过去是吗?”
段商屿摇头,“没有,不是!”
甘棠:“那就是你觉得,我还喜欢他?”
段商屿抿住嘴唇,没有说话。
甘棠看着他的反应,忽然轻笑了声,问:“所以呢?按照你的设想,接下来我们是要分手吗?要离婚吗?”
“分手”“离婚”这四个字瞬间刺痛段商屿的心脏,他的脸色随即白了下来,他没想过要跟她分手要跟她离婚,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他只是害怕,害怕她会跟自己提分手离婚,就像现在这样…
甘棠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却只是煞白着的脸看着自己,一句话都没有,他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什么都不说!甘棠现在真的很讨厌他的沉默,他的沉默让她心里那团原本就没有熄灭的火苗再次极速燃烧起来,灼热的她五脏六腑都疼。
在先前的那通发泄之后,直到现在甘棠的的脑袋跟嗓子眼都疼的厉害,她慢慢的扶着沙发坐下,胸腔翻涌着说不出来的疲惫难过以及愤怒,这些情绪密不透风的裹挟着她,以至于让她接下来的话有些失去理智。
“既然是这样,那就按照你的预想走吧。”
段商屿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心理防线溃不成军,他当即走到她的跟前,他蹲下身,颤抖的手掌握住她的,她的手是冰凉的,尤其是指尖,凉的吓人。
“不分手,不离婚。”
他的声音嘶哑的令人心惊。
甘棠的眼睛红的厉害,她想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掌中抽出来,但却被他握的很紧很紧,紧到捏疼了甘棠,但她没有喊疼,只是冷着声道:“你这段时间不是都已经替我想好替我决定好了吗?”
段商屿说不出话来,他想反驳却无从反驳,他想解释却也无从解释,他只能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棠棠,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跟你说清楚的,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真的,你能不能不要跟我离婚?”
甘棠看着他泛红的眼圈,他脖颈上的青筋都格外的明显,她清楚他们现在的感情是有问题的,这个问题不解决,这样的事以后还会继续发生,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说清楚过。
“为什么不愿意离婚?”她问。
段商屿立即回答:“因为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我不想跟你离婚。”
甘棠的睫毛轻颤了下,她想到过他会说喜欢,但她没想到他会说爱,爱远远要比喜欢更加厚重。
段商屿继续道:“在知道苏杭回国之后我就开始惴惴不安,我…我以为你会喜欢他,我不可控制地担心你会跟我提分手离婚,所以我下意识的不敢让你知道他回国这件事,也不跟主动跟你提到他的名字。”
在听到段商屿亲口承认爱自己之后,甘棠的情绪在此时也慢慢的恢复过来,她跟段商屿确定关系,满打满算也不过就这三个多月的时间,但在这三个多月里,甘棠都能感受到生理以及心理上的快乐,而她自己也很沉溺这样的快乐,一度快乐到她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不愿去想他们是怎么开始,也不愿去想他们会在哪一天就突然结束。
直到这件事毫无预兆的发生,她这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感情是这么的脆弱,近在眼前的快乐就像是飘渺的云烟,此时此刻,甘棠在心里问了自己三个问题。
她还喜欢苏杭吗?
她喜欢段商屿吗?
她真的想跟他离婚吗?
三个问题的回答分明是,不喜欢,喜欢,不想。
在这几个问题想明白之后,甘棠焦灼的心脏得到了缓解,明明只是这么一件微不足道有嘴就能说清楚的事,却给他们双方都造成了这么深刻的伤害,说到底这件事能完全都怪段商屿吗?也不能。
归根结底,源于他们之间缺乏最基本的沟通以及信任,而造成这样局面的是因为他们当初确定关系的草率,没有交付真心的恋爱,注定岌岌可危。
想明白之后,甘棠抬眼看向蹲在自己跟前的男人,他的眉眼间透着紧张跟不安,甘棠于心不忍,但心里却仍旧还有一小撮火苗没有发泄出去,她抿了抿嘴唇,问他。
“如果就像你想的这样,我现在仍然喜欢他,你打算怎么办?”
甘棠也不等他的回答,继续道:“即便我心里没有你,你也不愿意离婚?”
段商屿的脸瞬间更白几分,神情痛苦,他再次将她的手给握紧,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他自己清楚,哪怕她心里有别人,哪怕起诉闹到法庭,他都不可能同意跟她离婚,但他又担心自己的真实想法会吓到她。
此刻,甘棠不再需要段商屿的亲口回答,她已经知道了答案,她垂下眼皮,掩饰住眼眸中差点泄露出来的一丝笑意,她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不再像先前那般锋锐,“你让我好好想想吧。”
段商屿并没有因为她不再锋锐的话而感到放松,反而全身都跟着紧绷起来,因为他还清楚等她想完之后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
甘棠看了眼此时正被他无意识紧紧握着的手,道:“你捏疼我了,现在可以松开吗?”
段商屿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将手给松开,同时也看到了松手那瞬间她手背以及手指处的白痕,很快又转成红色的捏痕,她的皮肤白,双手也是,因此上面的红色捏痕尤为触目惊心,段商屿小心地触碰了下她的手背,哑声道歉,“对不起。”
甘棠摇摇头,轻轻的活动了下手指,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去洗澡。”
段商屿也紧跟着站起来,他看着她的背影,没忍住喊住她,问:“你大概需要想多长时间?”
甘棠没有回头,“可能是明天也可能要五六天,不一定。”
说完这话,甘棠便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等甘棠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段商屿正坐在沙发上,在看到她出来之后,他下意识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视线紧紧的追逐着她,而甘棠吹头发敷面膜,完全没有想要理他的想法。
段商屿不明白她的意思,她没再说让自己走,也没说让自己留下来,所以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但他并不想走,所以他便维持着站姿站在沙发旁。
品牌方给甘棠安排的酒店房间是一居室,因此敷完面膜的甘棠坐在床头便能看见站在沙发旁的段商屿,身姿没有以往的挺拔,微微耷拉着,甘棠瞧出了可怜巴巴的意味,她觉得她要是不说话,就是她熄了灯他多半都还能一直站在原地,想到这里,甘棠有些于心不忍,眼眶也微微泛起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