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都是为了工作啦。”乌善小快步走过去,啪的合起电脑,微微一笑。
“好奇怪的审美。”柯钒低声说道,一脸困惑地走了。
乌善小也出门去图文店,在老板几乎能把人戳出窟窿的怪异眼光中印了20张卡片。明明只是普通的名片而已,而且是“免费谈心,义务解忧”,很正经。
随后,又来到好友的“嗳嘿嘿”情趣用品店,挑选合适的工作服。
“为了点积分,至于吗?你可别真的失足哦。”白清波啧啧称奇,肉嘟嘟的脸上写满不解,引他来到角色扮演服饰区,“空姐,护士,职场,各类小动物,宠物小精灵……自己挑吧。”
乌善小拨弄着那些布料单薄、勉强蔽体的衣服,眉头缓缓蹙起:“都这么小啊?好短,好透,质量也差。一蹲下,肯定就吱一下爆开了。”
“要的就是这种,呼之欲出的效果。”
“我是正经谈心帮人解忧的,还是穿正式一点比较好。”乌善小摇着头离开“嗳嘿嘿”时,对街的温寒正在修理酒吧的木门。见他从情趣用品店走出来,对方用握着改锥的手抹去额汗,露出促狭的笑。
“笑个头!柯道长说,他是来进修的,进修啥呢……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翻出缝纫机搬到楼下,边看店边飞剪走线,改造一条闲置的黑色床单。咔嚓咔嚓……哒哒哒哒……很快,平平无奇的床单脱胎换骨,一条纯黑职场风连衣裙渐具雏形。
他缝上系带,做完最后的缝合拼接,拎起裙子抖了抖,满意地挑起嘴角。简约干练,知性优雅,一定能拯救行将堕落的灵魂。拿它个几十分,让这个月的业绩好看点!
忙碌一天,也没做什么,就到了傍晚。
对街的温寒也忙了一天,颈间搭着一条毛巾,黑密的短发汗津津的,此刻正站在酒吧门前抽烟喝水。
有个脊背佝偻的老人踽踽而来,停在垃圾箱前翻找废品。温寒仰头喝光还剩大半瓶的饮料,走到对方身边,俯身将空瓶放进收纳废品的编织袋。老人朝他点点头,他示意对方稍等,又从酒吧里抱出几个空瓶,说了些什么。
做完这一切,他又点了支烟,惬意地吞云吐雾。
“哦豁,还蛮温柔的。”乌善小擦着玻璃,不知不觉盯了男人很久。
不一会儿,老人转到他店前的垃圾箱。他拿出几个压扁的纸箱送给对方,状若不经意地问:“刚才,对面的酒吧老板,跟您说了什么呀?”
“他说,他的店快开业了,”老人抬起核桃皮似的双眼,“每天的废品都给我留着,我还可以去他那儿吃饭。”
乌善小心里倏然一热:“您也可以来我这里。”
老人谢绝了他的好意,皱纹纵横的脸挤成一团,笑着说:“不不,我能自力更生,吃得起饭。”
看来,所谓的进修,就是和他一样广结善缘,造福居民喽!辖区这么大,应该不会构成竞争关系吧。而男人的酒吧之所以叫心碎收容所,是为了开解那些伤心的人。
想通了男人的目标,乌善小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他看看时间,关了店,携带名片和工作服,动身前往不远处的小旅馆。
旅馆位于临街的二楼,一间棋牌室楼上,门外贴着“上网、住宿、经济房、钟点房”的牌子。这是一间家庭旅馆,只有十来个房间,楼梯和走廊幽暗狭窄,烟味很重,不过还算干净。
乌善小开了间大床房,有股淡淡的潮味和烟味。他打开空调,在床上抱膝而坐,开始思考那个想要堕落的男人住在哪间。收音机提供的坐标不算精确,只知道是这间旅馆。
他推开门探出头去,看向位于走廊尽头的前台,小妹正低头玩游戏。于是,他取出一根铁丝,轻手轻脚地来到每间房门前。先将铁丝从底部探入门内勾弄一番,把别人塞的不良卡片拨出来,又塞入自己的爱心卡片。
做好之后,他迅速闪回房间,等待目标入网。闲来无事,便一边听歌,一边在会员群里撮合那些单身男女,分享让人看了就想谈恋爱的视频和文字:
“夏天是恋爱季节,就该和喜欢的人一起吃冰淇淋。你找到你的第二份半价了吗?也许就在群里哦。”
第7章 怎么是你?!
不知不觉间,夜色笼罩下来,如同那条垂在床边的黑裙。
他叫了份外卖,结果吃出一个小虫子。他把它拈在指尖盯着看,想起自己曾经的老婆和孩子。
被神女泪砸中后,他和自己的喜鹊老婆没有共同语言,难以交流。它每天只惦记找虫子,而他喜欢飞去城里,在市井之间听人说书、聊天。一窝孩子都长大后,老婆就跟别的鸟跑了。
他不再变老,活了很久,眼看着自己的孩子们老死,孩子的孩子也老死……他忘了很多事,但那种刻骨的无奈和悲凉记忆犹新。唉,有了慧根,也不见得是好事啊。
他轻弹指尖,擦了擦手,百无聊赖地查看收来的卡片。哼,低俗,设计得也不如自己有水平。
11点左右,他接到第一个电话。
“午夜悄、悄、悄悄话啊?”男人声音很粗,似乎不是他的目标。
“对。”他微微夹着嗓子。
“怎么收、收费?”
“这个不一定的,要看您的需要,您住在哪里呢?我们见面谈吧。”
尽管对方可能不是他要找的人,但他还是决定上门看看,也算提前演练一下。
问出房号之后,他戴起假发,穿好工作服,才发现自己没准备合适的鞋子,便趿拉着旅馆的拖鞋前往,袅袅婷婷地穿过走廊,停在一间房门前。
敲开门,是个大腹便便、一身荤油的中年男人,整个人被裤腰带勒成个葫芦。紫色的厚嘴唇油光锃亮,似乎刚吃了肥肉。
“大哥您好,叫我小小就可以。”
“这么快?”男人打量他,浑浊猥琐的双眼扫过俏丽的脸蛋儿,在修长白皙的手臂和小腿流连几秒,又看向他黑裙包裹的纤腰,满意地点头,“进来。”
他慢慢走进门,试探道:“我能感觉到,您被女人伤害了,是吗?”
“只、只有我伤害女人,没有女人能、能伤害我。”男人磕磕巴巴,急不可耐地问,“都有什么服务项目?”
“就谈心聊天喽,像心理医生一样,名片上不都写了吗?不然,你以为我是做什么的?”乌善小抱起手臂,倚坐在电视柜,从对方急色的样子可以看出是个惯犯,堕落了有些年头了。
他无意多留,便胡诌乱扯,“看你想怎么聊,分小聊中聊大聊,豪华聊,抓耳挠腮发自肺腑地聊,包夜聊天十万。”
“啥,十万,就聊天?你嘴是金、金子做的啊?”男人愕然,“聊、聊个屁的天,看不出来我、我说话结巴?”
“嗯,那就有缘再见了。”
乌善小长发一甩,朝房门走去,被男人横臂挡住:“火都勾、勾起来了,你倒要走,那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