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42)
“你就不能正经一回?”唐彦叹息。
“我很正经,好吗?特别正经。”姜危桥笑嘻嘻地敷衍过去,推着他就进了酒庄。
这个酒庄主体有三层,一层是大堂和休息区,二层三层则是宴会厅,旁边两侧展开了裙楼,裙楼两层,多是些装修奢华的套件,仿照了欧式建筑,搞了点巴洛克风格,但是又弄在张北,就感觉多少有点不伦不类。
周围葡萄院子好几亩,挺像那么回事儿,再远一些用电网墙与附近隔离开。一般人很难进来这里,只有些非富即贵的客人……至于来这里品酒,还是干些别的什么书,大家并不清楚了。
*
这次宴会唐正初搞得颇为隆重,除了刚才看到的利威尔,又林林总总请了小两百号人,其中与唐彦多有交集的,可能不下五十人。
这些人大约都是在唐彦大学时代和这两年于慈鑫工作的时候接触到的同学、友人,还有客户。从大厅往裙楼去的路上,唐彦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真是辛苦唐正初先生调查得这么仔细,挖空心思要给你保媒拉线了。”姜危桥很是不爽地说。
每个人都热情极了,上来跟他打招呼,问他近些年过得怎么样。就好像他们真的有多么关心唐彦似的。
他们这种虚伪的热情连小甲都忍不住吐槽,跟陈诉说:“如果关心唐总,就不要现在才出现啊,之前干什么去了。肯定是因为唐正初给了钱,完全就是为了钱嘛。”
“你说的没错。”陈诉赞同,“也不知道之前四年都干什么去了,完全都是为了钱。说你呢,姜危桥。”
本来算作一个团体的四个人,被这一句话划分成了两个阵营。
“我们姜哥才不是那种人。他跟那些人不一样。”小甲弱弱地抗议。
然而一不一样的,又有什么区别。
最终是这样的结果了。
就没有什么可辩解。
来的路上的和和气气,顿时消散了。
四个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这种沉默直到抵达各自的房间门口才打破。酒庄的套间奢侈,只要是邀请来的客人都至少是单人间,陈诉和小甲各自回了房,姜危桥则推着唐彦去了他所在的行政套房。
这套房间面对着酒庄环抱中心的湖泊。
碧绿的水波在阳光下,也显得很可爱。
静谧的环境中,只有鸟儿的叫声。此时才惊觉城市里的声音有多么嘈杂,如今,甚至连天都变遥远了。
唐彦看着湖水,被粼粼的波光刺到了眼,眯着眼感受这一切。
“不管怎么样,咱们大舅做了件好事。你有很久没有出来走走了。”姜危桥在他身后收拾完了行李过来说。
唐彦回头去看他。
他脸上笑吟吟的,刚才的尴尬一扫而空。
依旧对于这四年来的事绝口不提。
当惯头牌的人就是不一样。
唐彦还在发呆,姜危桥已经凑过来,
“不许乱想别的男人。”姜危桥亲昵地警告他,“只准想我一个人。”
唐彦无奈:“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冰壶冠军,杂志模特,校园同学,家庭医生……啧,唐总玩得这么花,我可是要伤心的。”
亲了他一下,一个深吻,直到把他脑子里那些思绪都挤走为止。
唐彦没有阻止。
这其实是不对的。
姜危桥的问题还没有清算,根本不应该让他把关系拉得这么近。可是……随着近几次姜危桥的得寸进尺,这种事情简直变得平常稀松了。况且姜危桥的吻技实在高超,每次都能让人有很美妙的感觉……到最后唐彦根本是自暴自弃,任由他肆意妄为。
在缠绵中,他有些蒙眬地问:“我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
“这又有什么不对?”姜危桥像是偷腥的猫,抓住每一个机会,亲吻每一个他喜欢的位置,然后还嘀咕,“总不能让你去纵容那个冰壶冠军。”
唐彦被他逗笑了。
某些时候他也怀疑姜危桥到底是怎么拿到业绩第一的。
营造氛围他是第一。
破坏氛围他也是第一。
“别闹了……”唐彦抓着他的衣服,低声道,“一会儿还有宴会。”
“有什么关系。这么好的春日,就是拿来挥霍的……”姜危桥在他耳边呢喃,“人生啊,就是应该拿些光阴出来挥霍。Boss要是不会……我教教你……”
于是声音低了下去。
只剩下鸟儿的叫声。
*
杜波依斯·墨菲家的高定终于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在擦枪走火前,最终还是唐彦把姜危桥的理智拽了回来。姜危桥开始多少有些不情愿,可是开始给唐彦换衣服的时候,瞧见唐彦有了血色的肌肤,还有略微涨回来一些的肉,终于还是欣慰得很。
晚宴时的西装是深蓝色带水钻的,在灯光下会有银色的一层光晕,很是别致。
唐彦要自己换西装,他也不同意。
非要亲手给他换衣服。
“人都说心宽体胖。看来跟我在一起,真的能让你心情好起来。”他挺得意,“你看你手腕,比前一段时间粗了得有五毫米,还有脸上也肉了起来,捏起来感觉不错。”
姜危桥一边给他换衣服,一边心安理得地占便宜,一点儿都不让自己吃亏。他给唐彦穿好衣服,又看着他自己穿好了裤子,坐到轮椅上,这才半蹲下,握住他的手,帮他戴好了坦桑石制作的袖口。
那对坦桑石选择的是净度极高的蓝紫色坦桑石,火彩亮得惊人,看过去像是从银河中摘下的星星。
接着他为他带配上一块儿洁白的胸巾。
姜危桥站起来看了看,对自己非常满意。
“你还缺一块儿表。”他点点头,“男人,怎么能不戴表?”
“你以前送过我一块儿表。”唐彦说,“咱们刚认识那会儿。”
“你是说地摊上买的那块儿‘咔蒂亚’名表吗?”姜危桥说,“那怎么能算数。”
“我很珍惜。”唐彦说,“即使我能买得起价值远超它千百倍的名表,但是那块儿表当时真真切切地打动了我。有什么,能比一个人什么也没有的时候,将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拿出来送给人什么礼物更让人倾倒?我一直保存着它,直到后来……”
“它还在吗?”
“怎么可能还在。”唐彦说,“早扔了。”
姜危桥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开口:“抱歉,唐彦。”
一谈到关于过去,他多少有些局促,从怀里掏出一个礼盒,打开来,一块儿来自百达翠丽的星空世界系列,银河系横贯表盘,月亮装饰在中间流转,可以很容易地看到与具体日期对应的月相。表盘周围镶嵌一圈矩形钻,闪烁起来,更像是贴近地表的星光。
他给唐彦半跪着系上了这块儿表。
万幸,唐彦没有拒绝。
“它叫月龄。”姜危桥说,“我看到它就觉得特别适合你。就像是把天上的星星都收拢在了这块儿表里一样。”